葛昀猜想,皇上一定是希望他亲自戴甲出征,但他官居首辅,又是大元帅,最主要的是自己年近古稀,皇上不方便直接下旨命令他这位老臣出征,可是明明白白的口谕却是事实,这是皇帝急切的暗示,希望他自己主动提出来出征,皇上再做个挽留的样子,最后君臣相宜,皆大欢喜。浸淫官场多年的葛昀当然明白,这回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可是自从昭帝改变国策,对外和缓以来,自己已经十多年没有上过战场了,到底华军现在还能不能打,自己心里也没底。可是这次皇上的批复里都带着杀气,加上前线的军报又言之凿凿,分明是敌在明,我在暗,调集主力打个伏击战而已,应该问题不大。更何况,这次如能得胜,皇上必然龙颜大悦,这位少年天子登基以来励精图治,想必也是个好大喜功的皇帝,对外边功可是彪炳史册的功绩,更何况是击杀河罗可汗,这是武祖当年武功全盛时期都不曾做到的,如此大功,皇帝动心是肯定的。葛昀还有个考量,自己这次要是能打胜归来,正好请辞,这样功盖当世,全身而退,当然是自古武将最好的归宿,而且极有可能在百年之后进入华朝的功臣殿——华英殿,这可真是无上荣耀,想到这里,就是再老谋深算,患得患失,葛昀也不免动心了。
于是,葛昀提笔写了奏折,奏请自己披挂出征,另请陛下恩召南方军副元帅林允贞,北方军副元帅迟峰,作为自己的副手,领兵五万,出云门伏击。
皇上拿到奏章以后,先是看也不看直接驳回,批复“中军主帅岂可轻动,老帅不必远赴边塞,再经风沙”
葛昀三日之内,连上三道奏折,请求出战,皇上表示拗他不过,终于降旨“老帅壮勇,务须保重,所请皆允,另调禁晖军统领仲平率所部兵马北上。特恩赐老帅节制北上诸路军,一应情事皆可军前自行决断”
这样一来,华朝此番出兵,由征讨大元帅葛昀奉圣命戴甲七万,辖林允贞,迟峰,仲平三员大将,从北方军中调三万精骑,南方军里调两万,京畿卫戍军队之一禁晖军全体两万兵马。浩浩荡荡,千里疾驰,赶往云门设伏。
期间种种准备,各路行军,自是繁复,因无要事,故按下不表。
是夜,河罗可汗的汗旗飘飘荡荡地进了华军的伏击圈,近处的斥候来报,河罗军队不过几千人,刀利马快,估计是打算打了就撤,葛昀在后方营帐当中几次询问,反复确认是否真的看见汗旗进了伏击圈,另一面又传令给前线具体指挥的三位将领,要求务必看真切河罗汗旗后再行决断,但无论谁先发起进攻,其他二人则不得再逡巡观望。总之,三人要统一进攻,彼此呼应。
是役,率先发起进攻的是迟峰,他率领北方军的三万骑兵迅速截断河罗人的后路,林允贞和仲平见状,不敢怠慢,也迅疾出兵从两翼杀出,很快华朝与河罗双方的军队便绞杀在一起。
夜色苍凉,北风呼啸,寒夜当中,血流溅在人的身上也感觉不出有什么异常,唯一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方式就是不断地挥刀砍杀,把和自己服色不同的敌人一个个斩落马下。华朝军服主要是赤色,普通士兵都是红衣配黑甲,将领则比士兵多一件红袍。河罗人的军服大多都是动物皮毛制成,基本都是灰黄色,双方人马绞杀在一起,根本不能分辨人脸,夜色下只能以服色的异同判断对方是敌是友。
突然,两军之中杀出一员白衣白袍白马的将领,他左冲右突,挥舞手中尖枪,呼啸生风,策马直奔河罗可汗的汗旗,倏忽之间便杀到汗旗之下,手起刀落砍杀了汗旗下的敌军主将,转手刺穿了汗旗的木杆,两臂运力砍倒汗旗。
这位白袍将领正是华朝禁晖军统领仲平,他所穿的白衣白袍,是先帝所赐,所乘白马是今上所赐,可见其受恩深重。尤其他和今上的关系更是非同一般,早在今上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