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峰突围时天已朦朦亮,葛昀的坐骑因为是棕黄色,与他人的不同,被河罗兵给盯上了,于是追着葛昀的卫队打,几支冷箭射来,正中葛昀坐骑的面门,葛昀胯下的追云马应声而倒,葛昀一时也方寸大乱,几近绝望。幸得迟峰从旁杀来,赶忙下马把惊慌的葛昀扶住。情急之下,迟峰把自己的马让给葛昀,葛昀先翻身上马,再对着迟峰道:“你怎么办?”
迟峰仰头答道:“生死各安天命,元帅保重就是。”说罢抹了抹脸上的血迹。
葛昀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心下想到:倘有来日,定不相负。只是这话实在说不出口,他也不再迟疑,赶紧纵马突围,很快没了踪影。此时战场上还有迟峰与仲平各自率部与河罗兵乱战在一起,二人都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乱世中,光是求生一项,便已经千难万难,纵使这些位极人臣,风光无限的元帅将军,也不过求一时安稳,求着留一口气,回到故乡而已。
疾驰的葛昀率残兵终于进了光州城,来到城内,见了守城将官,劈头便问:“明知前方有战事!何以不援?”几位将官都不敢说话,默然不语,盛怒之下的葛昀随即抽了一位将官的佩剑,顺手一剑砍下去,立时结果了一位将领的性命,顿时鲜血直喷。众人毛骨悚然,吓得全部跪在地上求饶。
葛昀也平复了一下心情,坐到了堂上,说道:“尔等身负皇命,为天守边,怎能只顾个人的生死!同是袍泽,你们这样坐观成败,还算是人吗!”葛昀几乎在咆哮。
又训斥几句以后,葛昀询问了一下光州城内的兵马数量,粮草储备,总算稍稍安定下来,于是急调光州的部分守军去接应北边的华军,希望能够把北边的残部接回来一些,至少,接回几位将军,也算保有了天朝的威仪,不至于在此战中颜面扫地。
葛昀的打算当然好,可是,已经安全的他哪里知道,此刻的华军前线,还剩几位将军呢……
话说葛昀一面从光州派兵向北去接应,虽然他并不知道北边还有多少人马。另一面,葛昀又向周边派出斥候,想要搜寻一下周边败兵的下落。另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已是不得不办,更令葛昀忧心忡忡。
葛昀在云门城时上奏陛下的军报,虽说是权宜之计,但实际上还是谎报了军情,如果镇北关的吴俊山知道了战况实情,借机参他一本,那非但自己要担下前方战败的罪过,又得加上谎报军情的重罪,这二罪要是并罚,后果相当不堪,自己戎马半生,要是躲过了马革裹尸,反倒要身败名裂,那真是得不偿失了。想到这些,这位刚刚才脱离险境,捡回一条性命的老元帅,确实不由得担心起来。
几天后,往北派出接应的兵马还没回来,向周边派出的斥候倒是回来了一些,向葛昀禀报了探得的消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东路军林允贞部已经于几天前安全到达镇北关。这条消息对于葛昀而言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林允贞部好歹出来了,没栽在河罗人手里,忧的是要是林允贞无意中给吴俊山说漏了实情,那这个欺君的罪名就在自己头上坐实了。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前些天的鞍马劳顿,决定立即启程,只带了少数兵马作为护卫,轻装简从,快马扬鞭赶往镇北关。
无独有偶,担心欺君之罪的还不止葛昀,早早来到镇北关的林允贞也是寝食难安。自他休息了一日一夜后,便在思索这件事,他极度后悔自己当时逞能,妄自谈论上奏朝廷的军报,要是葛昀真按他说的写军报,到时候欺君的罪名下来,葛昀当然脱不了干系,可他自己也是在劫难逃,所以他思来想去没办法,只能闭门谢客,谁也不见,而且下令自己的部属兵士都只能在城内准备的客军营帐内活动,帐外还派兵守卫,内外断绝沟通,他想以此拖延一些时日,等待北方的战事结果。可眼看着几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