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站起身来,说道:“那天突围时,仲将军带我们从东南方向突围,本来已经出来了,仲将军说没接到元帅撤退的命令,就带着我们又杀回去了,而且直接去打河罗的汗帐,差一点就生擒了河罗可汗,可后来河罗人越来越多,我们实在出不去了,他们围着仲将军打,我在旁边看到仲将军左冲右突,战马都被河罗人给刺死了,仲将军跌落到马下”那兵士开始啜泣抽噎,显然是回忆到了痛心处。
已经听过一遍的迟峰此时目光呆滞,双眼流泪,两眉紧锁,愁容不展。
那军士流泪道:“仲将军从地上爬起来拔剑再战,大概几十个回合后,他身负重伤,力尽摔倒,河罗人这时绑住仲将军的手脚,大概想要劝降他,但将军一直在大骂河罗人,拒不降敌。”
葛昀从堂上走了下来,林允贞也盯着这个兵士,这兵士边讲边就又跪倒在堂下,接着说道:“河罗人气急了,就把仲将军绑在马后面,让马拖着将军跑,几圈以后,仲将军已经不行了,可河罗人又把仲将军的喉咙割开,一直放干了仲将军的血,再后来......”那军士说的满脸是泪,口不择言,整个人已经伏在地上了。
葛昀双眼通红,打断那军士的话:“好了,别说了。”他当然知道后面就是砍头的过程,只是他已经不忍再听了。
迟峰这时候补了一句:“听他说,杀仲平的叫洛目。”葛昀和林允贞听完都没说话,但是明显二人都跟迟峰一样,把这名字给记下了。
几个人在帐内安静了一会儿,各自也都平复了一下心情,林允贞先开口了:“行了,就说到这儿吧。那是你抢回了仲将军的遗体?”
兵士:“小的不敢欺瞒大人,小的是被河罗人捉住以后又放回来的,也是他们把仲将军的遗体交给小人的。”
林:“不管那些了,毕竟是你把仲将军的遗体带回来的,还是有功的。”
兵士:“多谢大人,小的有罪,不敢请功。”
迟峰也开口了:“行了,你先下去吧。”
那兵士往门边退去,突然,葛昀开口问道:“仲将军的事,你都跟谁说过?”
兵士:“小的把仲将军的尸身带回来以后,就立刻禀报了迟将军,迟将军吩咐我不要声张,小的也就不敢再跟别人说了。”
葛昀听完点了点头,说道:“那你还是有功的。”接着葛昀站起身,喊道:“来人呐,把这个降贼叛国的畜生拖出去砍了!”
那军士茫然不知所措,还没来得及喊冤,就被门外冲进来的刀斧手一把擒住,拖出去了……
林允贞和迟峰都很吃惊,尤其是林允贞,终于明白昨夜葛帅说的“难道还能让吴俊山作证”到底是什么意思。
毕竟,仲平身死的过程太打击士气了,比尸身无头的结果更令人胆寒,想必河罗人让这个军士带着尸体回来也就有这个用意。葛昀绝不能让它在军中传播开来,当然,只有死人的嘴巴是最令人放心的。
另外葛昀还有个用意,既然这副尸身没有头颅,刚才验尸的仵作来报也没能在尸体上找到仲平的腰牌,那死者到底是不是仲平,还要存疑,只要这个所谓亲眼看见仲平身死的兵丁死了,也许河罗人就做不了文章。
个人的生命,在大局的利益面前只能做出让步,这是葛昀几十年来得出的经验,“不是我视人命如草芥,而是形势如此”葛昀常常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
片刻的寂静后,还是葛昀先开口了:“仲平……死的可惜了”他开口以后也突然觉得自己没法评价,只能说句心里话。
林允贞这时候有些激动,离了座椅,站了起来,讲到:“仲将军是死得冤枉!”他面向门外,即没看葛昀也不看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