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此时田府,葛昀与田慎,两位老人相对而坐,田慎让家丁都退了下去,闭上了门窗,两人单独在堂屋里闲聊起来。
田慎问道:“老帅此次出征,战果如何啊?老夫听说,老帅班师回朝的队伍,旌旗蔽日啊。”
葛昀答道:“仰赖皇上天恩,下有将士用命,总算是幸不辱命了。”
田慎见他这般答话,继续问道:“听说……仲平殉国了?”
葛昀一愣怔,又想起来自己在镇北关亲自主持发丧,声势浩大,一路上又用重车运送仲平棺椁,沿途有些消息也不足为奇,于是答道:“是啊……折损了仲将军,是我之过。”
田慎正色道:“那北边的仗到底打得如何?”
葛昀心下有些不安,但还是镇定说道:“还算顺遂。”说罢尴尬地喝了口茶。
田慎见葛昀不愿回答,便不再追问。只是拿起茶盏,对葛昀说道:“我记得,老帅一向只喝酒,不喝茶的啊……”
葛昀回过神来,说道:“客随主便嘛。”
田慎:“那是我待客不周了,老帅专程访我,岂能强人所难,我这里也有两淮的好酒,换上来就是。”
葛昀摆摆手说道:“早年间我跟随敖大将军,他在军中是只喝酒的,我便也照虎画猫一般,可近年来,身体吃不消了,酒是真的喝不得了。”说罢他指着旁边的茶盏,说道:“就是茶,过了黄昏也喝不得了,喝了睡不着。”
田慎笑了笑,然后端起茶盏几步走到葛昀面前,边走边说:“我近来也是如此,傍晚便不再喝茶,喝了反而让人心神不安。”
葛昀不知田慎走到自己面前是何故,但又不好有什么反应,于是便接话道:“想来上了年纪,也许都是如此。”
田慎继续说道:“老帅沙场征战,也会服老吗?”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蘸自己杯中的茶水,在葛昀身旁的案几上写了个“门”字。
葛昀心领神会,说话提高了嗓门:“当然咯,挡得住贼寇,挡不住白头啊……”葛昀一边说着一边向门走去。
田慎见状大笑,只见葛昀双手把门猛然一开,一个书童打扮的下人栽倒进来。
葛昀刚要发作,田慎却赶紧朝他使了个颜色,然后对下人说道:“你下去吧,准备些菜食,酒就不用了,备些果酿吧。”
趴在地上的下人听了,赶紧站起身来,点头称是,很快便退下去了。
葛昀一脸疑惑,转头看着田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田慎笑着也走到门边,也不再关门,两人并排看着往远处跑去的下人,田慎说道:“当日我出京时,皇上在城外留亭送我,再三劝慰挽留,让我好不感动。”然后他侧过身来看着葛昀,接着说:“临别时,皇上知我爱看书,眼神又越发不济,赏了我两个书童,把书读给我听。”
葛昀听到这里,心下大惊,慢慢踱回了自己的座位,重新落定,可是心绪已经难平。
田慎也向自己的座位走去,边走边说道:“想来我为宦三十多年,历仕三朝,门生故吏,盘根错节,一朝身退,哪得清闲呢。”
葛昀叹了口气,有些替田慎唏嘘,此时田慎已然落座,话锋一转:“不比老帅,从戎至今,逾五十载,保驾四朝。今又首辅仪阁,领衔群臣,陛下自然是更倚重得紧了。”田慎此言当然话外有音。
葛昀听罢此言,已然明白田慎所指,不禁大惊失色,接着田慎挑明再讲:“老帅一生,忠义为先,今年近古稀,难道要失晚节吗?”
虽是数九寒天,但葛昀此时已经脊背发汗。田慎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葛昀身边讲:“我一在野闲人,尚知北方战事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