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伯濂坐的离父亲很近,回答道:“儿子看见了,但儿子以为,这酒不能敬。”
马淳本以为马伯濂是在耍公子脾气,仗着自己老子官升一级就目中无人,却没想到马伯濂也有一套说辞,于是便好奇问道:“怎么个不能敬?”
马伯濂:“父亲之所以礼让迟峰,无非是想让他诚心俯首,避免更大的争端,是吗?”
马淳点点头,不说话,示意马伯濂继续讲。
马伯濂:“那依父亲看,他迟峰会不会诚心俯首?”
马淳愣住了,沉吟片刻后缓缓道:“迟峰既无背景,也无根基,如今陛下着军帐已发明诏,上下之分已定,只要我们待他以诚,料他不会有二心。”
马伯濂听完父亲的话,等了等,再说到:“儿子不这么看,迟峰此人,志向高远,心思深重,绝不肯久居人下,平日里沉默寡言,不声不响那都是在有意示拙于人前,关键时刻他可是从不手软。”
马淳看着他儿子,点点头,但没有明确表态。
马伯濂见父亲同意所言,有些兴奋,于是站起身来,走近父亲继续讲:“吴俊山当初对他如何?他能有今日,至少一半要算在吴俊山头上。可他呢?就算镇北关杀吴时他真不在场,可后来槛送吴氏家人,他可是一个都没放过,弄得吴家上上下下百十来口,全死在了京里。昨日谈及战事,他只字不提葛昀,唯恐与他有甚牵连,如此种种,还要儿子多说吗?”
马淳面无表情了,他不是没有对迟峰的言行深思过,但也许是年纪大了,总是有几分慈爱,并没有把迟峰做的这几件事看得这么透彻,此时他既失望于自己察人不明,又欣慰于自己的儿子已经“洞若观火”。半晌,他终于放下父亲的威严,问计于马伯濂:“那依你看?该如何对他?”
马伯濂胸有成竹地说:“吴俊山待他那般厚恩,他都可以翻脸,我们给他的恩惠难道还能超过吴俊山吗?所以说,对迟峰这样的人,绝不能养虎遗患,与其施惠,不如施刑,现在的情形很明了,我们无疑是占上风的,如不趁此机会彻底打掉他,将来必被其反噬。”
马淳听完儿子的进言,明显在思考,但是没有立即答复,他比儿子站得要高一些,也许近几年眼神不济,看得不如儿子明晰,但他看得更远一些却是无疑。
正踟蹰犹豫间,营外通报齐敏文求见,父子俩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然后马伯濂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马淳传命让齐敏文进帐。
齐敏文一入帐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倒头便拜,不但给马淳行了大礼,还给一旁的马伯濂也行了大礼。这是他们私下里见面的规矩,自从马伯濂调入军中以来,已经沿袭几年了,虽然在平时有外人在时不用,但到了只有主仆三人面对面的时候,齐敏文不敢坏了章法。
父子两个都没叫他起身,齐敏文跪在那里,以面伏地,不敢动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