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御史台呈上来的结案陈词,笑了笑,放在了一边,此时皇帝心里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也是刚刚由专折密奏报上来的,上折之人正是南军监军杨佩纶。
天下人对杨佩纶突然发迹有种种猜测,纷纷传言,但无外乎是觉得杨佩纶成为了昭帝的密臣,可实际上,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是,早在杨佩纶还在京中为官时,他就冒着巨大的风险做了一次事关生死的政治投机,他秘密结交当时尚在东宫的太子,并允诺成为太子在朝中的耳目,这在昭帝尚未殡天的情况下是犯有重罪的,甚至可能牵连太子,但两人都是极有功业欲望的人,所以如此两人的暗中私交才成为了牢不可破的政治联盟。及至昭帝晚年,先帝开始着力树立太子权威,命太子逐步参与政事,主持监国,这样杨佩纶与太子的往来就更加公开与密切,于是,在太子的极力举荐下,杨佩纶被昭帝亲自下诏,调往南军充当监军一职,而主要目的就是监视南军中的军事异动,并随时密报朝廷。说来杨佩纶与当今圣上也算识于微时,所以君臣之谊更加笃厚,但时过境迁,今上并不知道杨佩纶在南军中与林氏党羽争锋的情况,却因为杨佩纶屡次对林氏的密告与中伤,引起今上对林氏的提防,而现今杨佩纶再次密告的正是发生在南军中的“林杨论战”一事,林允贞在帐中妄言“以私财资军士”,这当然犯了天家大忌,杨佩纶虽然当场发难被曾泽与陈敏化解,但他死死抓住这一点,向京中陛下密告,并借此再次宣言林氏之祸,以图说服陛下彻底弃用林允贞一党。
皇帝当然有所犹豫,林允贞刚刚得胜还朝,受赏而归,仅因帐中一句戏言便被弃用,这未免难孚众望,会令天下将士寒心,倘国家再又生变,何人还愿拼死效力?况且林氏一门在军中盘根错节,影响甚广,如果弃用他,就面临着对其门下所有将领的清洗,这显然是陛下不愿看到的,这个杨佩纶,实在是给陛下出了个难题。
皇帝思忖再三,定下计策:林允贞功劳大,根基深,不宜轻动,但军中拥兵之人若生骄狂之气也是大患,所以必须敲打,不妨就借根基较浅的北军中马伯濂一案,给天下军民一个交代与警示。
皇帝提笔写下了对马伯濂的一案的终裁判词,命一使臣持节,再赴北军中宣诏,另着军帐起草邸报,待使臣宣诏回京后再将此案结果发往全军。
一段时间过去,使臣终于抵达北军驻地,这天,召集所有北军三品以上将领汇聚于中军主帐,恭聆圣训。
使臣在主帐上座,马氏父子早就到了,接着是钱柯,然后是孙启,最后是迟峰带着齐敏文来,自从事发以来,马氏父子就没见过齐敏文,他也不敢见人,可今日听诏他是不得不来了。那马伯濂看齐敏文的眼神都要冒出火了,但见迟峰站立一旁,也只能不动。
众人分列两旁跪下,使臣持节宣诏:“陛下诏谕:马伯濂拥兵自重,进退不报,乃藐视天家,枉见国法,实属谋逆之举,姑念其知罪能改,且兵未入关,可赦一死,着令削去军籍,永不叙用。其父马淳,身兼父、帅两重,教导不严,监督不力,愧对君父,着旨到之日免其署理北军,原职不动,日后当好生醒悟,朕观后效。”
宣旨毕,迟峰一党完胜,马氏父子至此几无还手之力,马淳眼含热泪,马伯濂恨得牙痒,两拳紧握,怒目圆睁,粗声喘气,身体发抖。
待众人起身恭送使臣出帐,马伯濂一跃而起,挥拳打向齐敏文,口中还喊着“狗奴才”,孙启、钱柯见状,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把马伯濂与齐敏文隔开,马淳此时也是义愤填膺,一个箭步冲出来,就想跟着儿子一起泄愤,迟峰机敏,挺身一步,虽是背对着马淳,但正拦在马淳要走的路上,随即右手一揽,把马淳挡在身后,口中喊道:“马伯濂,你不要一错再错,连累家人”又呼喊左右“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