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嘴愣了半秒,没有说话。
这次回来只是为了看看老爸的身体,并没有想过做移棺匠这行,怕老陈叔介意,我憋在心里没说,只是一笑。
老陈叔拉着我下了坟坑,等三伯他们在上面悬棺的时候,我们伸手扶住地板,以免棺材倾斜太大。
老陈叔真的是老了,仰着脑袋扶棺,一分钟的时间,我看他都要捶捶脖子,还发出咯咯的骨头声响。
将棺材悬在龙架上,七叔他们又开始绑龙棍,负责抬棺用,四根长的,围着棺材呈井字,然后四根短的,架在井字的四头,每头站两头,四四共八人。
等一切就绪,老陈叔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我和七叔他们分别站到棺材的四端,将龙架扛在肩上,站稳脚桩,等着老陈叔的发话。
陈明子还是怡然自得的站在后面,没有表情没有说话,老陈叔在前面突然回头来问:
“余生,你第一次要不和我换换,你来当神首,我来抬棺。”
“是啊余生,抬棺可不轻松,起来之后就不能停下,要连续走三里的地,不简单啊!”周七叔在边上应和。
感受到他们父辈的关爱,我心里不由一暖,但还是笑着拒绝。说不用了,三里的路我还吃得消,况且这神首的门道多,我可不敢坏了方家的大事。
老陈叔知道这个道理,没有再三说辞,点头答应下来,他也不敢大意。
站在前方,老陈叔理了理头绪,见大伙都已待续,随手抓了一把黄纸,往天上一抛,高歌喊道:
“凑:长生无门,轮回有道。生无法边,死亦有坟。今方家第五方祖,方氏移土,起。”
老陈叔的高歌,往往都会让人精神抖擞,我和周七叔他们各自鼓足了劲,把龙架握紧在肩,同时起身,顶着棺材慢慢的站直身子。
陈明子这个时候上来,将龙架上的麻绳解开,老陈叔随后大喊:“送人。”
“哗……”
再往天上抛撒一沓黄纸,老陈叔像是唱戏一般,步伐轻盈,时慢时快,一歪一偏的往山下走去。
我们抬着棺材紧跟其后,看着老陈叔戏剧般的步伐,心里格外轻松,虽然肩上扛着几百斤的棺材,但行走起来,还是渐渐变得轻盈。
抬棺最怕的是起来的时候,那是人第一次施力,容易出错,但要走动起来,身体的肌肉记忆会慢慢保持平衡。
在移动的过程中,我们只要保证棺材没事就行,走到一里的地儿,我和七叔他们都已满头大汗,肩膀也开始痛了起来。
移棺最难的,就是距离太远,扛的时间太长,不管你多大的力,都会被他消耗殆尽。
在这种时候,我们都会选择做事分心。
“唱。”老陈叔在前面一声大喊。
作为神首,他必须要清楚每一个人的极限和力量。
流着大汗的我们莫名的笑了起来,此刻没有疲惫,只有兴奋,移棺的过程中,大伙最期待就是这一刻,别人最想看的,也是这一时,移棺歌。
“哟……哟哟……今儿啊嘛抬棺、了咯……山上啊山下一起、走咯……老陈嘛神首去骗鬼、咯咯……我们嘛就是那、可怜的小东(傻子的意思)……哟……哟哟……”
午夜四点,嘹亮的高歌,犹如从天而降,汹涌奔流,唱的是一股气势,强者之气,宣判此人移地,外人外神加外鬼,勿扰。
“移棺嘛移的是神咯……哦豁……小鬼嘛看了就躲咯……哦豁……菩萨嘛就在那庙里、笑咯……我们那就是他、可怜的小东……哟……哟哟……”
激昂的山歌,唱给空旷的夜晚,平静的山间,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