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呓语道:“舅舅舅舅,缸扣扣,吃油烟子饼,卷腊肉”。大缸下躲的龙吟风和林玥怡话听得清清楚楚,惊地脑瓜皮直发麻,万没防着这么点儿个屁孩子竟把两人的藏身处抖落了个干净。暗悔当初不该接老汉的油饼,一张葱油饼子惹恼了个奶娃子,惹出这么一桩祸事。
一时屋中便静了下来,那老汉也被孙子冷丁的冒话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偷偷使劲儿掐着孙儿的屁股,婴孩一脸茫然,瞪着大眼睛不吱声了。万幸,圆通并未留意,冷哼了一声,怒冲冲的出了铁匠铺,口中懒懒地骂道:“一对他娘的傻子,老傻子,小傻子,他娘的傻到一堆儿去了”,牵了马匹,晃晃荡荡地去了。
耳听马蹄声越来越远,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一下正了位,又过了一袋烟的功夫,便觉大缸微微转动,接着眼前一亮。“出来吧,没事了,没事了”。老汉躬身扣着缸沿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两人从缸下钻了出来,连声称谢。老汉气儿没喘匀,只是摆手,过了一阵才说:“怕是我这儿也不安全了,那大和尚指不定什么时候回过味儿来,找回来就抓瞎了,你们快走!”。两人再次拱手致谢,转身要走,却听那婴孩口齿不清的叫道:“舅舅,舅舅”。林玥怡抿嘴一笑,孩童又指着房顶说道:“搂搂搂,搂搂搂!”,二人心中齐齐掠过一阵寒意,快步出了铁匠铺,也不敢走村中的大路,哪儿僻静就奔哪儿走。
耳边一阵急促的锣响,接着便有人差了声地唱道:“死人啦,死人啦,搂搂搂来了!快来人呐!”。二人又惊又奇,略一计较,便循着动静凑了过去,寻一破墙猫下,远远地看着。
遥见一人身披蓑衣,几乎把手里的铜锣也锤破了,锣声一响便有村民闻声赶到,穿过雨帐看去,水坑里直挺挺地躺着个人,脸上血肉模糊,五官扭曲,黑紫的血混着雨水四下流淌,竟似天上下的不是雨,而是血!
人越聚越多,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猜测议论。
这个说:“甭问,这人八成是给搂搂搂整死的”。
那个闻言附和:“别八成,我看十成,要是大伙同意,我这就去把那李铁匠捆来问个明白,要不然指不定出多大事呢”。
他媳妇一旁站着,听了这话很不受用,反驳道:“你瞎咧咧啥,瞧把你能耐的,瞅这架势村儿里都招不开你了,咋地,老少爷们儿们都同意,来,你去把李铁匠捆来给我瞅瞅”。说着就推搡她爷们儿,汉子被推得来回晃悠,嘿嘿的憨笑着就是不动地儿。
又听有人说:“我看二嫂子说的在理,这事还没整明白,就把屎盔子往李老汉头上扣,这不太妥当,一把年纪了,也怪不容易的,还带着个两岁的孙子......”。
雨渐渐停了,众人却正议在兴头上。
有人殚精竭虑道:“这李老汉神神叨叨的,整天反过来调过去不怕别的,就怕搂搂搂,他儿子、媳妇死的蹊跷,我看多半也是让搂搂搂整死了,二哥说把老汉找来问明白,我看是个法子”。说完插着袖管气呼呼在地上蹲了,侧头再不发一言。
石头上坐的老汉一直没言声,只吧嗒吧嗒地吸着烟袋沉吟,因听众人七嘴八舌地乱嚷嚷,方使劲磕了磕烟袋锅,众人的目光立时投了过去,老汉擤擤鼻涕,熟练地抹在鞋底上,说道:“你们这是要干啥?一个个年纪不小,做事全没个章程”。众人闻声,突然想到村里还有个主心骨的:“五叔,依您看该咋办?”。老汉一瞪眼:“咋办,该咋办就咋办”。老人一边往烟袋锅里装填烟丝:“打听打听死的人是哪个村的,找不找苦主儿该报官就报官,该埋就埋”。有人仍不甘心,继续问道:“五叔,那老李头咋办?”。老人火石一碰,点燃烟袋:“想问你们问去,我管不着”。说完转身就走,有人急道:“五叔,您倒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