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里起了风,树冠是最招风的地方,不见摇动静稍稍的,只有贴着地上半人深的思麻草,不规则的乱动,互相割着,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像是滚石在从顶往下急速滚落。
江白的耳朵一直在动,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像是一种叫扇耳的夜猴,仔细的静听着夜里的风吹草动。
终于他看到了,一条花花的蛇,探头探脑的从草从中电射出来,对场间的事物视而不见,嗖的一声直奔地上那头牙豹的死尸而去,凑到那块脏布前,贪婪的伸出三角信子舔着,那块脏布上的气味,仿佛对所有的雄动物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在破布前待了一会,那蛇身上的环形花纹艳丽了不少,欢快了许多。
男子脸上始终带着残忍的笑,慢慢的转动这手里的剑柄,一双眼睛看着江白的脸,享受着随着自己力道的大小缓急,而不停惨白的脸色。
江白眼睛闭着,脑子已经有些混沌了,五感好像都被屏蔽了,只留下一双耳朵听着风。
终于来了吗?
一直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将男子惊了一下,眼前的这个混小子终于撑不住了吗?不得不说连他的心都有些惊着了,他都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个凡人小子是不是被苗家的人拿什么丹药控制住了心智,或是下了什么主仆契约来约束他的行动,亦或从小吃什么药物屏避了痛绝。
这样的凡人真的是个异类。
随着江白眼睛的睁开,一直紧紧掰着自己右臂的左手松开了,没有左手用力的掰着,江白的右手再次无力的下垂着。
骨缝里夹着的剑噗的一声轻松的穿过肩头,透过的剑尖已经有些卷刃,微微烫,像个蛇头终于闻到了江白肩头那边的空气。
“怎么不行了吗小子?捅个透明窟窿凉快吧?再问你一句让不让开?身上还有那块是硬骨头,要来试试吗?”。
男子眉头挑到了天上,居高临下的说着,嘴角不自觉的挂的高高的,终于洞穿了这块硬骨头,让他不自觉的有些成就感。
江白应该是听从了他的意见,木呐的往左移了两步,然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江白倒下去的时候看着天空,夜空黑的很干净,但是还是想恋家乡的夜,经管有些朦胧,或者说有些脏,充斥着什么乱七八遭的气体。
但是人的心起码可以畅快,又或者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就突然死掉了,又或者起码有一些人在维持着正义,在为了许许多多平凡的人,没有权势的人,甚是是地痞油混子维持着最基本的权利和保障。
这就是江白以前的家乡,所有的人都有自己最起码的自由和生命安全的保障。
江白觉得在这个世界过的难受,既然难受总能做点什么。
随着江白身体的倾倒,天空顷了过来,微微闭上的眼睛,看了一下官道两旁的野草,草丛膨胀了不少,其间一双双或绿油油或红彤彤的眼睛,大的小的密密麻麻的数不清,像是酷暑夜乱葬岗上飘着的鬼火。
保持着自己的最后一丝理智,用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江白在落地的时候看似不经意的松开自己的左手,掌心中静静的躺着这个拇指头大小的暗红丹药浑圆浑圆的,闻不到丝毫的气味,上面染着一些血迹不过不多,更多的江白掌心沁出来的汗。
随着江白倾倒的姿势,左臂自然的摆动,红红的小丹药不起眼的滚落出去,在泛着潮的地面上裹上泥土,不起眼的,安安静静的停在执剑男子的脚前。
江白做完这一切,困意忍不住的袭来,歪斜着脑袋最后看了一眼蜷成一团的苗红,不知是不是幻觉,月光照到她净白的脸上,看到了她紧闭的睫毛上,挂着隐隐的晶莹泪珠,虽然没有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