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晨光老早就照在了齐宅北院的空地上,焦黑依然明晃晃地摆在那里,引得人心里一阵发颤。祠堂被毁,齐家的列祖列宗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尤其是连牌位都被烧了的老太爷。
齐光推开房门,看了眼天色,喃喃自语:
“寅时了……”
他摸着腕上泛着银光的铁环,轻轻地穿过游廊,现下里四处没有一个人,守夜的仆从正靠在正房门口的石阶上打盹,房里的人昨夜根本不曾闭眼,正坐在榻上敲着矮几上的茶碗。他在等着他。
齐光站在廊阶上,远远地瞅着正房的房门,过了许久,守夜人咂着嘴翻了个身,呼噜声断断续续地传过来。齐光没动,那扇门也没动,想来房里的人是不打算出来了。他抬起手,看了眼碗上的铁环,神色复杂。
终于,齐光抬脚离开了廊口,向府门走去,却不知正房里一道目光透过窗户看出来,紧紧盯着他,看着他略显消瘦的背影,手上空空,像是只带走了身上所穿的这件衣裳。
走出大门,齐光留恋地摸了摸阶下的石狮,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开始做一个流浪儿,带着家主送给他的铁环。
昨夜回房后,他便卸下了腕上的物什。是一只铁环,宽约半指,厚约五分之一厘,内侧刻着一行符文,“大有皆空……”他将自己的一缕元识送进铁环,探寻了一圈,“原来是个储物器。”那里头很大,东一堆西一摞地放着各种物件,书籍,功法,还有各式兵刃……能想到想不到的都有,码得整整齐齐。他并不清楚这里头的东西存了多久,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单看这数量,齐家主怕是把四分之一个齐家都放了进去。“这就,给我了?”他笑了起来,将铁环放在灯下细细的观察着。这么多年来,齐家上下也就齐家主与夫人对他还算好,只是今后,他身处在外头,保住命已是不容易了。想到这里,齐光笑停在嘴角,“都是过去了,只有我一个人了。”这一夜,何止是齐家主,齐光也未能入眠,直直地在床头坐到天亮。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道两侧小摊贩的叫卖声穿过齐光的耳膜,太阳才刚跳出地平线,城门也该开了,但他并没有直接离开长风郡,而是找了家客栈住了进去,反正有四分之一个齐家在他身上,他也算是个有钱的流浪儿。更重要的是,他要想想清楚,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自己又该去往何处。毕竟他什么准备都没有,前一晚不过是大脑放空傻坐了一晚。
幽室里,借着百叶窗隙里透进的光线,他瞄了几眼门外,摇了摇发沉的脑袋,又闭上了眼。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大概已经卯时了,客栈里人多了起来。门口来回不停的脚步声,不时几句闲言碎语从门外传了进来,
“你知道吗,昨儿夜里齐家着火了!”
“瞎说什么呀,齐府不还好好地在那儿嘛!”
“真的,烧得可厉害了,火光冲天飞!”
“行了行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真是…”
火很大吗?真的是那几个火星引着的?那些个糟老头真会扣帽子,齐光捂着略有胀痛的头,转身向内室走去。他不愿再想了,他昨晚对北院的一切记忆停留在水井边上,至于后来,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至于那火是怎么来的,祸首便是陆压,那块东皇钟碎片带着他由天外天闯进这个世界,与空气狠狠地摩擦着,竟点燃了覆在这缕神魂上的罡气,带着透明的火焰就向着长风郡俯冲而来,落下无数星光般的火星,这长风郡外紧挨着座山,叫钟山,顶上有个钟门殿,专为东皇钟而建....所以,倒霉咯。这神魂偏好巧不巧地降落在齐府的北院祠堂,照着扒在井口的齐光的后脑勺砸了过去,融进了他的元识,顺便把他砸昏了过去;而那块没了神力的东皇钟碎片,带着罡火,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