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殿每天交待的任务,这时他就像是一连打倒了三个纸做的巨人一样,脸不红气不喘,连心跳也没有多跳几下,仿佛像是什么都没做过一样。他看了看周围,与他同来的杂役们都还在满头大汗的干活,只有三棵大树斜斜地交错穿插倒在了一起。眼见得时辰尚早,于是他便如往常一样摘了指虎,自顾自一人朝尧山深处走去了。
他从小就在山上长大,骨子里像是有种狂野不羁的野兽本能,往往两个时辰不到便能捉些山中的野兽来,小如山鸡山雀便自己生火烤着吃了,大如獐子野羊等便扛回来和众人一起扒皮料理,甚至一年里他还能设下陷阱捉两三回长毛野猪来让同院的杂役大饱口福。他这一习惯倒是赢得了一众同伴的共同欢迎,须知符宗乃是道门六宗之一,不说境界高深的弟子餐霞饮露,五谷辟易。就连初级的入门弟子也全都奉行道经里的“五谷为养、五果为助”,连带着他们这些杂役弟子们也都没什么好吃的,平时只有早晚两顿极其清淡的伙食。对于他们这些日日辛苦砍柴的杂役们来说,这一点油水也无的饭菜,能吃饱就不错了更别提还想吃得过瘾了。因此打从王樵来了以后时不时地中午还能沾点荤腥,虽然二三十人一分倒也没几块肉,可好歹比之前啥也没有是要好多了。
而王樵呢,他这几年来也发现这些尧山野味虽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长期食用,却又能极其缓慢而又稳定地一点一点增强他的内力,甚至在一年前的某天他吃了一只顶冠金黄的红腹锦鸡之后居然全身一颤、昏倒在地。当他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筋骨又凝实了许多,脚步也更加轻盈了几分,体内的带、冲二脉更是成功地被内力冲开,赫然正是淬体大成的标志。从那以后,王樵就有了这个每日捕猎的习惯。
眼见得刚过了午时一刻,王樵就扛着一只还在不住挣扎的野山羊回来了,这时候这帮尧山樵夫们就都向他投去了既羡慕又佩服的眼神。早有几个平时熟识的杂役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一边说些恭维话一边忙不迭地上前接过野羊,入手竟觉得有三四十斤之沉,不由又是心中一喜。
“哥儿几个,今天算你们的五脏庙走了大运,这中午一顿下来怕是你们今后这几天吃饭都没什么滋味儿了。”王樵虽然武功不错,但他平时还算是和气,从来也没做出什么仗力欺人的事情,这大伙儿也就不怎么怕他,这时便纷纷道谢叫好。他也只管把野山羊交给旁人处置,又一路飞奔着回去借了炊具、清水、调料和些许辅菜回来,索性就在这密林中生火起灶,不到一个来时辰竟做了一大桌的全羊宴出来。
众人老早就闻到香味了,这时又仔细一看,嘿,恐怕皇帝老子过大年时候吃的也就是这样了。一大桶羊汤焖饭、一大盆白萝卜羊肉汤、一盆手撕羊肉、一大盘爆炒羊下水、又有一大碗凉拌好的羊耳朵和羊尾巴,旁边空地上还摆了二十多副碗筷。这许许多多红的绿的白的掺杂着新鲜的羊肉混和在一片缭绕的烟气中,几乎让饿晕了眼的众人还以为是被传说中的仙女娘娘给召到天上来吃饭了。当下众人也不再假装客气了,蜂拥而上便手起筷落,半刻钟不到就将这一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全祭了五脏庙,于是便拍拍圆滚滚的肚子,一边向王樵道了声谢,称赞了几句厨艺不错之类的话,一边还不忘拿舌头卷了卷嘴角的残渍。
这时候也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清鸣,似是尧山深处传来的老羊发出的切切呼唤,又像是箭夭破空发出的令人胆战的急啸。王樵抬头望去,果然便见过天空中正有一道鸿光朝着他们掠去,没等一会儿就见到一条人影从几十丈高的半空中翻身跃下,他定眼一看,竟是内务殿的刘先谷。一时之间众人便都有些噤若寒蝉了。
原来符宗的规矩是内门弟子突破到辟谷境大成后均要一一分配差事,如郑伦的差事便是千机峰主事,这刘声谷的差事就是内务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