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一百二十八人的比试比起上月的三十二人可就要久地多了,饶是其中有不少的比试中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十招之内就分出了胜负,可毕竟千机峰上场地有限,一众参赛选手从辰时打到了申时,匆匆吃过饭菜后又挑灯继续比试了堪堪一个多时辰,这时才勉强把第一轮比试的六十四场比赛打完。
这时候早已月上梢头了,大多数弟子看了这整整一天的比试早就精疲力尽了,也不等子时做功了,纷纷回屋就睡他娘的大觉去了。也有些弟子是并不嗜睡的,他们有的趁着月光皎洁就觅了僻静处捉对练剑,也有机灵的便早早寻了今日比试中表现出彩的几位低声讨教,像内务殿送来的那一队杂役们,嘿,若是赢了倒还自罢了,倘若是输了的话就还得回去面对刘先谷的严厉问责,少不了一阵劈头盖脸的痛骂不说,这往后还得做更多更累的粗活。
顾冲虚今天也看了一整日的比试。他有心在这次比试中大放光彩,便暂时先停了修炼,仔细地观察起了今天的一众参赛弟子。此刻他正和谢广陵和唐妃玉两人聚在飞身崖这儿细细地讨论针对性的攻略。
飞身崖就是顾冲虚和唐妃玉曾经拼死一跳的千机峰东边那处悬崖,自从他俩的事迹传开了以后这里就被众人称作飞身崖了。原来那日徐无咎赠了《龟息吐纳法》之法便再也没有来云崖看日出了,也不知道他又换了什么新的地方,可顾冲虚这段时间倒是也被连带着养成了看日出的习惯。一来前些日子有弟子发明了倒挂着练气的自虐法子,前往云崖活动的人也越来越多,二来顾冲虚也想起了那日纵身下跃时全身感官都好似更加灵敏了数倍,他正琢磨着能不能再借助这一点提高些修炼的强度,索性便在昨日和谢广陵跟唐妃玉说了,将三人小团体的根据地迁到这更加僻静的飞身崖了。
飞身崖上只有一片四五丈见方的空地,他们三人都轻松地赢了第一轮,这时便凑在一起思量明日决战时的对策。顾冲虚先说了几位自己发现的强劲对手,谢广陵白天只专门看了胡小花和高寒枫这两大死敌的比试,此时就把他观察所得仔细地说了一遍。就连唐妃玉这么贪玩的小丫头,即便她今天没怎么注意观察,可她仗着自己在千机峰上深受各位师兄的宠爱,有意无意地也打探到了不少厉害弟子的独门绝招。当下三人各自发言讨论了一阵,只觉得接下来的比试又增加了几分胜算。眼见子时将至,这才各自散去回屋练功了。
顾冲虚先是回屋练了会儿吐纳法,过了子时他也无甚睡意,便又摄手摄脚地奔飞身崖去了。他照例练了会儿剑法便又坐下静静地吞吐气息,练起了龟息法来。
这飞身崖上只有一小块空地,余下地方都长了年份十足的松树,又密又阔的扇形针叶就像筛子似的将月光都细细过滤了一遍,只余下孤孤单单的三丝两缕才勉力穿过这严实的防护,在地上刻了两三道白闪闪的柔光,倒是像极了一把把泛着剑芒的利剑。可没想到今夜的月亮居然摇身一变,竟成了全天下最高明的剑客,即便是这简简单单的三两剑也像是极其深奥晦涩的无上剑典般,随着时间和微风拂过便产生了种种玄妙的变化。
没过多久顾冲虚便发现这种神奇的变化了,他今天头一回来飞身崖练剑,尚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颇具自然韵律的变换,一时之间竟看地有些出神。他这时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徐无咎饮酒时出的对子:波浪花拂柳,此时脑海中居然突兀地跃出了一幅微波荡漾,杨花拂柳的场景,不禁脱口而出:“风月剑舞松。”他心中细细琢磨,风月剑和波浪花这两个双叠词简直堪称天衣无缝,忍不住便跳起身来为自己这灵光一闪叫了声好。
据徐无咎说这对子也是当年他游历天下时在洛阳西郊的仁王寺遇到了一位极富禅心的高僧,两人相谈甚欢,高僧便出了这上联,可饶是徐无咎自负才学,竟苦思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