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无咎离开千机峰的时候顾冲虚不但已经把八百二十四个符文都记得差不多了,甚至连狼力符的基本技法也都掌握地十有八九了。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六月十五,也是他来到千机峰的第七百五十八天。
徐无咎走的时候把《符文真解》交给了郑伦,他是这么说的:“今后每个月的比试俱由郑师弟主持,奖励不变,谁若连得十月的头甲那我便教他一门极其厉害的绝学。”他没有再提什么定身符,但顾冲虚知道这句话分明就是对他说的。
《龟息吐纳法》当然是一门极其厉害的绝学,顾冲虚这两年来就靠着这门绝学,每天只睡三个时辰,居然硬是让他在真气修为上一直保持和谢广陵这个转生符的宿主相持平。于是他就明白该怎么做了,他不但不用再惦记什么定身符,而且还得帮徐无咎终结掉所有一切有可能拿到十连胜的人,包括他自己。
没有人知道徐无咎为什么要走,但顾冲虚却知道徐无咎去了哪里。
那一天顾冲虚照常在飞身崖观赏日出,等到他欣赏完旭日东升时才发现身后突然多了个人。徐无咎手里拎着一提食盒,笑呵呵地说:“我知道你还没吃早饭。”
顾冲虚没有反驳,因为这时他的肚子已经不争气地发出两声愉悦的呼喊来表示欢迎和期待了,于是他便只好红着脸点了点头。
徐无咎将食盒揭开,居然是一壶米酒、一碟烧鸡、一碟酱猪手、一碟卤鸭头、一碟脱骨鸡爪、一碟炸花生、一碟拍黄瓜。这几样全都是顾冲虚最爱吃的下酒菜,但他却反而一点胃口都没有,他似乎已经嗅到了空气中隐隐弥漫的淡淡伤愁,忽又想到了老张头跟他说过的牢里犯了事儿要砍头的人行刑前都会有一顿美味至极的饱饭,心中竟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冲虚,这一年来《符文真解》看得怎么样了?”
“师兄,八百二十四种符文我都已经记熟,私底下也拿黄裱纸练过好几遍,俱都没有差池。”
“嗯…你天赋极高,在我尧山上恐怕也只有杨希山师弟才能和你一较高下,也是时候开始画真正的道符了。明日我便交待郑师弟发放初级的珍珠符纸,所有凝气大成的弟子每日均可领取一张。”
顾冲虚这时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他忙道:“师兄,为何是让郑师兄派发?您、您要走了么?”
徐无咎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了满是不舍和惋惜的神情,他没有回答顾冲虚的问题,却说:“冲虚,你可知道我生平有三大憾事,一是仁王寺的绝对未有头绪,二是当年在南岭关没能登顶杀妖榜,这第三……”徐无咎说到这里竟像是忽然间就涌出了无尽的悲伤和悔恨,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这第三大憾事就是我和小女自幼失散,至今也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顾冲虚这才知道原来徐无咎还有个女儿,忽又想起风月剑舞松之事确实还没有机会跟徐无咎说过,于是便把这其中故事又对徐无咎说了一遍,只略去了分光掠影之事不谈。
果然徐无咎听了“风月剑舞松”之后精神大作,他嘴里低喃了好几遍的“波浪花拂柳”和“风月剑舞松”,乐地极了竟然兴奋地突然驾起飞剑来在空中疾飞了一圈才又回来。
“好,好,好,这下我徐无咎就只有两件憾事了。”他连声说了三个好字,足可见内心激荡之情溢于言表。这老小子这会儿正是兴奋的时候,于是便拉着顾冲虚坐下,两人边吃边喝边细细品鉴这难得的佳句。直到把一碟脱骨鸡爪吃得比高寒枫身上穿的衣服还干净时,徐无咎这才又站起身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顾冲虚。
他看着顾冲虚,就像是看到了当年仍在学艺的自己,一模一样的文采飞扬,一模一样的天资聪颖,一模一样的坚毅眼神,一模一样的骄傲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