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想去张月儿的墓地前看一看,太久没有回来了,他有点不认识路,想要逮个人问问。刚要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来,这才想起,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他走过几条街,忽然在街角看见一个蹲在路边的小姑娘,手里拿着肉包子,撕成一丝一丝,仔仔细细喂着一只毛发不算好的流浪狗。
张帆顿时愕然,顿时开口道:“你好……”
被他叫住的小姑娘回过头,张帆呆住了,忽然间落下了泪。
——八十年后,我又见到你了。
小姑娘在这一世也姓张,单字夜。但是确实贫困潦倒,父母离世,慕青在纺织厂当工人,工作辛苦,收入极为微薄,几乎承担不起女儿的学费。
张帆想了许多办法去接近她,最后就租下她隔壁的房间,每天得空就去串门,帮张夜些家务活儿,洗碗洗衣,甚至是倒马桶。小姑娘过意不去,总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帮她。
一开始,张帆说邻居一场。再后来这个理由也站不住脚了,于是他就说张夜长得跟他妹妹特别像,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小姑娘相信了,留着眼泪说愿意做他一辈子的妹妹,
张帆没有接话。
本来,他可以思守着小姑娘一辈子,就算看着她在做一次新娘、成为一个母亲也无所谓,只要小姑娘可以笑给他看就好了。
原本都这样打算好了,谁知道有一天小姑娘握不住笔了,手里的那只黑色圆珠笔拿起来又掉下,拿起来又掉下,就算重复几次怎么也使不上力来。
她正高三,是最最重要的一年,是可以决定她一生命运的一年。她很着急,急得不得了,站起来便冲出门外,哭着喊着,敲着张帆的房门。
“小帆哥,我、我拿不起笔了,为什么!?”小姑娘的眼泪一直的掉,张帆扶着她,身体在颤抖着,不只是他还有她。
医院去了一次又一次,由镇医院去到市中医院。最后的宣判是瞒着小姑娘的。重症基友无力,这五个字瞬间让小姑娘的母亲昏倒了。
小姑娘很快就休学了,并不知道病情的她,只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高考了,忽然变得自闭起来。她不肯出门,在床上摆满了各式各样各种大小不一的东西,每天试试自己还能拿得起几样东西,再后来,自己甚至连走路都有些不稳,走几步就会摔跤。
她问张帆:“我是不是快死了?”
张帆敲了她一下道:“不会的,当然不会了!”
小姑娘苦笑道:“我知道我这个病是好不了了。我看过韩剧,我这是小脑萎缩,先是拿不起东西,然后走不了路,之后我甚至丧失说话,最后我没有呼吸了。”
说完之后,她又抬起头,费力地拉住张帆的手道:“小帆哥,等我死了以后,你可千万要找个漂亮的女朋友,不能比我难看啊。”
“真的,要特别特别好的那种,白富美,心地又好,不会欺负你的那种,然后你们要好好地过上一辈子,好好地结婚、生孩子,嗯最好是个男孩,我喜欢男孩,男孩如果先你那样就更好了呢。”
她低下头,眼泪滴在张帆的手背上:“但是……能不能……在我死了以后再找呢?我怕我会吃醋……对,对不起……我知道我真的有点儿自私……谁要做你妹妹啊……”
张帆低下头:“我不找,以后也不找!”
小姑娘不同意:“不行,你必须要找,答应我啊,哟,你这人说话不算数,你得发誓,我死了以后一定要找个白富美的女朋友。”
张帆拗不过她,发誓了,只是个誓约与小姑娘说的不一致。
“我会治好你的,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