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夜,对于长安的百姓来说,素来就是不眠之夜的代言词。只是与历年在繁华所带来的不眠不同,今年的上元节夜,笼罩在血腥、肃杀和慌乱的气息里。几日前冲破天宇的光柱本来就在百姓间带来了种种的恐慌,然而今夜君民同乐的大会又掩盖了这份恐慌,使得百姓们再次回到了繁华的快乐里,可是此后西市的战斗,尤其是最后战帝的那一刀,彻彻底底地打破了上元节夜的平和。满街满巷的军士、四处传来的呼喝,成为了这一年上元节夜给长安的百姓最深的记忆。
皇宫,承元殿。
天子站在龙案之前,眉头紧锁,在他面前阶下不远,燕王李弘身着素衣,垂手而立,脸色略有些苍白。“四弟,你的伤势如何?”天子看着他,低声问道。“多谢皇兄赐药,如今除了点皮肉伤,已无大碍。”李弘拱手道,“只可惜未能将那易迁流带至圣前,有违皇兄圣谕,还请降罪。”
天子沉吟一会,道:“罢了。朕只想到会有道佛两门去找此人,料想虽然这两教自诩脱离尘世,但明面上还是要服从我朝廷管束,以你皇室贵胄、堂堂亲王之身,再配以朕的旨意,足矣。却也没聊到魔门逆贼消息竟然如此迅疾,甚至还派出所谓‘战帝’这等存在施以雷霆一击,实非你过,你不必自责。”见李弘面有难色,天子又道:”朕知道你心中尚有疑问,但此时不是向你解释的时机。”这时,一个禁卫将领在殿外高声道:“陛下,西市事毕,臣前来复旨。”天子一挥手,身边的宦官已然宣他上殿了。
那将领入殿,跪地抱拳,道:“禀奏陛下,那魔门匪酋与诸位道门真人交手之后,已然逃离长安,向西南方向去了。除上虞派两位真人受伤外,其余诸位真人皆飞身离去,似是追杀。西市近四成被毁,所幸今夜皇城大会,西市人数不多,但仍死伤计八百余人,其中有威策军士一百余名,半数死于魔门匪酋的攻势之下。此外,延兴门附近有匪人出现,与我守城兵士交战不敌,观其痕迹,似是昨夜刺杀秦将军的那伙刺客,意图趁西市之乱出城。臣已命金吾卫同城卫兵全城搜查,必然将所有乱党捉拿归案。”
话音刚落,又一位宦官慌慌忙忙地进入殿中,跪伏于地:“陛下,天生异象,请陛下移步殿外。”天子闻言,急忙走出殿外,正好见到诸星陨落,雾气消散,此后群星星光大作,面色凝重了起来。然后,就见到殿下又跪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甲士。天子心中掠过一丝阴霾,却依旧问道:“何事?”那甲士从怀中掏出一份赤色的卷轴,双手奉上,道:“燕蓟督镇使司急报,四日前探子回报,东胡****之争已定,阘懦胡继位。两日前又回报,东胡各部落兵力集结,正在调集兵马粮草,似是因天象异动,揣测中土****,欲趁机兴兵!”天子接过宦官递来的卷轴,深吸口气,朗声道:“传朕旨意,击雷鸣鼓!宣诸臣即时入宫!”
半个时辰之后,大殿之中百官已至,文武分列两侧,天子高踞龙椅之上,双目蕴寒,冷声问道:“诸位爱卿,情况已然说明,尔等可有什么看法?”一个身材高大,威猛沉毅的男子迈步而出,道:“陛下,臣以为,四境蛮夷之中,东胡臣服时间最短,虽被先帝桓帝击败,但反心从未止息。此番兵力集结,其反意已现,然而我帝国兵力,主力尽在祁连、贺兰一带,正攻略西域诸族,弹压北地岭胡,还有十五万精锐屯兵五原、榆林,实质上是用以防御北胡,拱卫长安、贺兰一线。这两路兵马已经耗费相当之多的粮草军辎。虽然燕蓟一带朝廷兵力尚算充裕,可一旦交战,依旧要从中土输送粮草,若不能速战速决,我朝难以同时支持三路大军长时间的作战消耗,甚至有空虚之险,北地岭胡、西域各族只怕也会蠢蠢欲动,则武帝、烈帝之心血亦将付诸东流。故臣以为,东胡一战,须集中优势兵力,速战速决。”天子听罢,皱眉问道:“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