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细细辨识,竟是花瓣的香气,不禁心中疑惑:“才沁的花瓣,怎能有如此香气。”心中虽百思不解,却也不好冒然动问。
宁儿吃了药,放回茶盏,见谒兰打开伞撑在头上,不禁皱眉道:“是谁让你送伞的?”谒兰忙道:“李嬷嬷说早上露气重,怕浸坏了小姐身子,这才叫我送来的。”宁儿道:“难得让山上的露气沁润,要伞做什么,收起来罢。”谒兰不敢违拗,只得收了退到一旁。
李衍心中抑制不住,上前问道:“小姐身子有病?”宁儿轻轻点头。李衍急问道:“是什么病?”宁儿轻叹一声,道:“我从小便体弱多病,不过无大碍。自从三岁那年,我娘亲过世后,这病便日重一日,延请了多少名医看治,皆无效验……”李衍道:“这病发时觉得怎么样?”宁儿道:“也不觉得怎么样,不过多梦少食,喘嗽厉害些……”说着,又轻嗽了两声。
李衍初会她时,见她肌肤胜雪,还当她在白衣映衬下才如此,此时凝神打量,只见她香肩削瘦,纤腰憔悴,面容虽秀绝无伦,却明显多了几分苍白。看到这般,不禁一阵心酸,问道:“难道到如今,竟没寻访到什么良医?”宁儿苦笑了笑,道:“寻是寻到了,是一个游方和尚,给了个海上仙方……”李衍奇道:“海上仙方?”
宁儿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个药方极稀奇,药料配伍,君臣佐使,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有一件特别:必要以百花作药引,这药才见效验。那游方和尚说,什么时候将世上的花吃遍了,什么时候这病才能好。”李衍忙问道:“到如今可吃遍了?”宁儿摇了摇头,轻叹道:“我从七岁吃起,吃了十年,到如今也没吃遍。”
李衍听如此说,大惊道:“这药吃了十年?”宁儿点头道:“吃了整整十年,可世上的花何止千万种,怎么能吃得遍。这次上武当山,一则是十七叔要借阅一部茶书,一则是听说武当山有一种奇花,这奇花只武当山才有。正为这个,我才和十七叔来了武当山。”
一时之间,李衍的疑惑尽皆解开,恍然醒悟道:“怪不得她身上有花香,原来是她这些年吃百花吃出来的。那些人说花不谢不许上山,原来也是因为她。如今看来,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了。”听她刚才说三岁上便没了娘亲,此事着实令人怜惜,便道:“小姐聪慧过人,令尊必当视如掌上明珠,知你体弱多病,岂有不疼爱有加的。”
宁儿听了这话,面容凄然,半日方道:“爹爹虽疼爱我,但他平日冗务繁重,我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他一面。”李衍劝慰道:“你有姐妹兄弟,也可帮你解些愁闷。”宁儿道:“我姐妹兄弟虽多,却都是隔母的。如今最亲的人,就只有一个乳母,此外再也没人了。”
李衍想要宽慰她,忙笑道:“小姐可以出来逛逛,多交些朋友,大家时常聚聚,自然便忘了烦恼。”宁儿听了,脸色更加忧郁,蹙眉道:“我没有朋友,也不能时常出门。我认识的人,除了内教和几个伴读,再也没见过一个外人,只除了……除了你。”
霎时之间,李衍心头如遭针扎,全身为之一震。他万万想不到,她的身世竟如此悲苦,此刻切身去体味,这才终于明白:“一个女孩子,从小失母,又无姐妹扶持,父亲又无暇多陪,长了这么大,竟没见过一个外人,如此境遇,纵生绮罗丛中,与禁锢于牢笼何异!难怪她说自己‘是个苦命人’,如今看来,这般处境,当真是苦不堪言。”
刚要说话,访梅、谒兰走上前,说道:“小姐,该回去歇息了。”宁儿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不愿之色。但略作犹豫,望着李衍点了点头,算作辞别,随即便转身走去。
待她走出数丈,李衍方才如梦初醒,急忙叫道:“小姐请留步。”宁儿止住了脚步,李衍急步走到她身旁,说道:“我有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