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惠茹不由得一惊,当即停下脚,扭头向声音望去。
只见在包子铺的柱子上,懒洋洋靠着一个人。此人长方脸庞,剑眉星目,相貌俊朗,约莫有十七八岁年纪,正笑嘻嘻地看着她,笑容带着几分正气,又带着几分放荡不羁。此人穿一身粗布葛衣,双手抱胸,在他左腋下,夹着一根二尺来长的木棍。
张惠茹眉毛微挑,问道:“是你在说话?”那男子道:“不错,是我在说话。”张惠茹冷声道:“你又是谁,凭什么多管闲事?”那男子下巴一扬,笑道:“我能是谁,我当然是我啊!多管闲事?天下人管天下事,怎么叫多管闲事!”
围观众人见有人要当街骑人,都瞪着眼要看热闹,此时忽见有人出头干涉,顿时一片哗然。有人起哄道:“喂,小子,人家姑娘肯出银子,有人肯当马骑,这叫作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干你什么事,要你这小子来管!”又有一人道:“小子,你是吃饱了撑的罢,这么好看的热闹不看,却出头管闲事,真是脑子有病!”
张惠茹听众人口声,竟都是站在自己这边,当下大为得意,含笑看着众人攻诘那男子。
凌霄见状,心想是时候收场了,倘若这样下去,保不住会惹出大麻烦。刚要站起身,李衍忙一拉他,丢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说:“你这师妹平时太也霸道,吃些亏也好,先别理会她,静观其变。”凌霄会意,点了点头,复又坐下来。
张惠茹见自己占了风头,越发得意,格格笑道:“野小子,这回多管闲事,管得里外不是人了罢!”说着走近那男子,来回踱着步,眯着眼细细打量他。
那男子听她骂自己“野小子”,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野小子,野小子!好,好,骂得好!”说到这句,脸色微变,轻叹了一声,道:“是啊,说得不错,我可不是没人要的野小子么。”
凌霄、张惠茹听他哈哈大笑,声音浑然震耳,不由得一惊,心中都暗道:“好充沛的内力,此人功夫了得,倒也不可小觑了他。”二人对望一眼,心底都加了几分戒备。
那男子却不理会张惠茹,懒懒散散走向众人,朗声说道:“众位不要乱嚷,听我一言如何?”待众人安静下来,方才说道:“各位想看热闹,原也不奇怪,在这里的各位,有挑担子卖菜的,有当伙计跑堂的,既有做小本生意的,也有做大本买卖的,各色人物都有,是不是?”众人都道:“不错。”
那男子哂然一笑,续道:“虽然各色人物都有,却各有各的苦处,各位看热闹的,平日不是受掌柜的气,便是受官老爷的气,我说的是不是?”这句话说出,众人登时静下来。那男子又道:“各位平日受了气,无处可泄,但为了生计,却又不得不忍,是不是?”这句话问出口,人群中隐约有人发出唏嘘之声。
那男子回头看了张惠茹一眼,转过头来,大声说道:“大家平时受了气,只好忍着,忍气忍惯了,今天却看见有人为了活命,竟然甘心给人当马骑,你们看这热闹,心底总算找回一些安慰:在这个世界上,总算有人比自己还低贱,要给人当马骑才能活命,如此一想,平日所积怨气,也便一扫而光。我说的,是也不是?”他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嘿然。其中有几个人知趣,悄然无声地走开了。
李衍听了那男子一番话,连连点头,心想:“这位兄弟年纪不大,竟有这般见解,当真难能可贵!”看了凌霄一眼,凌霄也回看过来,二人互知其意,同时点了点头。
那两个乞丐见煮熟的鸭子又要飞了,登时急红了眼,从地上跳将起来,嚷道:“你这野小子,无故多管闲事!我们给这位姑娘当马骑,那是我们心甘情愿,又不是人家逼迫的,你充什么大尾巴狼?人家给银子,别说把我们当马骑,就是当驴骑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