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村这个村子有百多户人,如果从人丁兴旺上说,外婆家在村子里算得上是一个大家族了,不论男女,生育能力都特别强,外公一辈就有五兄弟三姐妹,到了舅舅一辈,更是吓人,兄弟九人姐妹三人,母亲是姐妹中的老二。到了表兄表姐这辈,遇到抓计划生育,有所收敛,但每家每户至少也有四五个孩子,用外婆的口头禅说,人不怕多,有人就有盼头。
外婆家的老屋是一座两进的四合院,坐落在田家村中央,因为人丁多了,总要开枝散叶,早年就已经分家了,只有外公外婆跟二舅一家留守在老屋,其他几个舅舅都搬出了老屋,各自在老屋四周建房。
在高有田的记忆中,当年父亲高大元在江面上讨生活,一年也没几天在家,家里挺难的,母亲田淑珍常带着几个儿女回娘家蹭饭,高有田的童年时光就是在眼前这座四合院度过的。
记忆中,外公是一个老实厚道的高瘦老者,懂些木工活,少言寡语,好几两米酒,外婆则是一位身材高大壮实的麻利女人,性子火辣,快言快语,非常能干,里里外外的活儿都很拿手,勤劳耐苦,能够在如此艰苦条件下拉扯大9个儿3个女儿,并给9个儿子娶媳妇,确实不容易,这四邻八乡的人,提起外婆,无不肃然起敬。
高有田走到外婆家门口,看到一位年纪约70多岁的老人光着精瘦的膀子,在廊檐下专注地做着木工活,老人虽然白发苍苍,但精神还不错,手脚也利索,这位老人就是外公。
“咳咳,那个……外公,又在干木工活呀,您老人家可要悠着点呀,人家到了你这般年纪的都享清福去了。”高有田快步上前,关切地说。
记忆中,这位老人农闲时节不像其他村民到处跑,赶集玩耍,而是一如既往地喝了几口酒,玩自己的木工活,给家里或亲戚家做点简易的家具,有时也接一点外来的活儿,但只是象征性收点工钱,用外婆的话说:“不务正业,靠他这个养家糊口早就散伙了。”
“来啦,孩子。”外公抬头看了过来,朝高有田上下打量了一眼,浑浊的双目闪过一丝慈祥,皱巴巴的脸颊露出一丝微笑,说:“放心吧,外公的身子骨还行,这活儿又是做熟做惯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快进屋吧,你外婆在里头,都叨念老半天了。”
“噢噢,那……你忙着,我先进去了。”按照过去,看到外公干木工活,高有田一般都会在旁边看着,或者递个工具或木条什么的,给外公打打下手。可今儿不知为何,他实在想念母亲了,他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但又无法捕捉到什么,急匆匆地从红莲湾赶来,刚才要不是在红树林那头与田大凤野合误了点时间,或许现在已经见着母亲了。因而,他今儿也顾不得替外公打下手了。
迈过门槛,高有田正要往屋里直闯。
“老头子,是有田那孩子来了吗,孩子……你来了,你这孩子呀,真让人担心哩,快让外婆看看,前一阵子听说你出了点意外,外婆可担心了,嗯嗯,没事就好,平安就好,孩子别怕,大学考不上也没什么大不了,这条路不通咱走其他路,总有一条适合自己的,千万别干傻事呀,在家里住得不舒畅就来外婆家住,有外婆在呢。”
也许是听到外头有人说话,但见一位几乎跟高有田一般高的身影麻利地迎了出来,不由分说,一把搂住正要进屋的高有田,一边说着,一边用颤抖的双手在高有田身上摸索了一番,似乎是看到高有田身上的部件一件没少,这才松了一口气。尽管灵魂换了一个人,但这具肉身还是原来的,何况还残留一些意识和记忆,生命就是这么神奇,到底是亲人,高有田竟有一种微妙的心灵感应,仅凭着这份近乎溺爱的舔犊之情,他就知道眼前这位高大的老奶奶是这具肉身的亲外婆。
“外婆,放心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