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一只小手,也足够了。
叶宇长想要闭上眼睛,眼皮动了动,还是没有闭上。
叶家的人,应该看完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这道教诲在最后浮上心头。
小女孩,右手颤颤巍巍地高举,伸出一根手指。
要先捅瞎我的眼睛再动手?尽管来吧,会吓个半死我就不姓叶!汗水淌过额头,叶宇长心中默道。
手指动了,叶宇长的膝盖险些弯了下去。
手指没有突过来,反而指向了相反的方向——鬼船,确切来说是鬼船的灵幡与两面白旗。
尸鬼开口想要说点什么,又咳了一小会儿,松开禁锢着柳叶刀刀背的左手。
心中重燃起一丝希望的叶宇长,又迅速瞅准尸鬼的脖颈,抽回柳叶刀,稍一运气,就挥动了柳叶刀。
一个风铃般的声音传入叶宇长的耳中,“咳咳咳……大、大哥哥——”
“诶?”
叶宇长一时失神,握柳叶刀的右手一慌,柳叶刀脱手掉在甲板上。
尸鬼深吸一口气,继而说:“鬼船上第一根桅杆挂的灵幡操持着水流的是往前还是往后,第二根桅杆上的白旗则司掌着左右之向,第、第三根桅杆上的旗子,用于协调灵幡与第二根的旗子,以实现将水流导向左前方、右后方之类的混合方向,这、这三样——”
尸鬼说道一般,气没能顺上来,翻白的嘴唇又是一阵吐气吸气,才得以说出了她当务之急最想说的话,“这三样物件乃鬼船神速之命脉,若能除了,在海上,鬼船不过是一块死木头,任何一艘有帆、有桨的船都能脱身——”
“你到底算是……”
她无视叶宇长的疑惑继续说道:“——不过,灵幡与白旗不惧周术。”
叶宇长不再和尸鬼说话了,现在没工夫把时间花在问杂七杂八的问题上,他转而冲甲板上声嘶力竭地喊道:“有、有谁能——”
这话又没能说完,这名船长看着整个没人站立着的甲板,一时无语。
甲板上活着的人刚刚均被尸鬼重伤,连倒在地上哭嚎的都是零星几个,死了的更是起不来了。
叶宇长又喊了一遍,用小到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
“还有……还有谁能站起来吗?”
无人应答,但他看见一个身影扶着船首那边的桅杆,抓着一张弓站了起来,那人正是沈煜。
他扫过四周,满脸失神地说“船不动了,下面舱室里也没反应?船、船长,船长,我们今天是不是——”
叶宇长一时又没想起对方的名字,只是怆然地出口回道:“那个谁?唉!不管了,想活命,有件事现在必须得有人做!”
扶着桅杆的沈煜凭着从前在高原上的经验,也知道现在不是瞻前仰后的时候,只是强行按压下心中的彷徨,等着云排号船长的下文。
不知是为了壮沈煜的还是自己的胆,叶宇长又突然暴起大喝:“还没完!只要你我能动的话,就还没完蛋!”
叶宇长扬手一指灵幡与白旗,虽然他的嗓子彻底破了,但还是喊出了声:“你们西戎人不是马背上长大、从小骑射的吗?把这三个破布射下来,咱们就还有活路!”
“船长!我不是骑马长大的啊……虽然我是西戎诸部的,但我们昆山部在平川高原,是骑那种像牛羚那般的生灵啊!那些个乌蒙查剌、克什腾等家伙才是马背上长大的,我是在巽牛的背上长大的啊!”
也不知道沈煜听没听明白,叶宇长只看见他将箭囊挎在腰间,背起弓,踩着桅杆的一级级横木爬了上去。
平川高原上的人历来弓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