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大锤捶平,绝无半点生机。
叶宇长突然一口气回不上来,他的身体慢慢靠在石板地上,左手还困于前些天的旧伤,所以只能用右手费力地捶打自己的胸口。
就……就这么死了?
需要赔罪的对象毁灭了,他本该松口气才对,却不知为何胸口堵上了更沉重的东西。
那东西的名字叫恐惧。
是对不知为何而突遭横祸的恐惧,确切来说,对未知之死的恐惧。
“少船主,你、你没事吧?”
船员一边问,一边替叶宇长拍背,叶宇长一口气终于勉强地顺了顺。
“没、没事……这身子骨也太不堪用了。”
杨家分号没了。
叶宇长又咀嚼了一遍这个现实,然后压下胸口的沉闷,勉力挤出一个笑,站了起来。
作为船长,可不能这么没出息。
“走,咱们继续找找有没有——”
一声悲鸣直冲霄汉,盖过了叶宇长的说话声,如某种动物的恸哭般久久回荡在天地间。
叶宇长初听惨叫后愣了愣,叫声几番回荡后,他才选择循声追过去,身边的三名水手迟疑了片刻后也一并跟上。
穿过无数的破壁残垣,叶宇长听见的悲鸣越加清晰。
他跑过一段土丘上的一级级台阶,逐级向上,似乎是到了一个和祠堂差不多的地方。
顺着台阶一路向上狂奔,他看到不少人倒在坡道上,或是被土丘坡道上的树木托住,俱是死者之景。
奔上高处,一个较为宽大的广场出现在视野里,方方正正的石板铺在地面,有些砖石还雕有花鸟,左前右三个方面各有一堆废墟,看砖瓦与依稀存在的建筑残壁极像祠堂的一部分。
广场的中央附近,一只鹿被一把贯穿其腹部的长枪钉在地上,发出断断续续的微弱鸣叫,一对鹿角断了一支,剩下一支形如树枝的鹿角孤零零地立于头顶,鹿角上好像还生着零零落落的花苞。
鹿躺着的地方周围一圈按着某种规则放置着刻了红色符甲的白色鹅卵石,像是某种阵。
苍蓝的云气像公主的披帛般围绕在鹿的周身,好似青色水墨绘就的毛皮因痛苦而抽动,空明的双眼愕然四顾,但眼中的光正一点一点在消失。
一名身着灰色短褐、有着齐肩短发的花季少女正从袖子中摸出一个个鹅卵石将鹿身边的‘阵’补齐。
她的脚边插着两把长枪。
少女注意到有不速之客到来,但她目不斜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鹿身边的石头们,继续摆放着鹅卵石,仿佛这才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在一个死的市镇,一心一意做这种事情,叶宇长很难不去猜测这个少女与惨剧的关联。
“你谁啊?外面的人都死了,做什么呢你?现在才四月,不是晋国容许在西北猎鹿的时候吧?”
叶宇长一边质问一边走了过去,抽出了腰间的朴刀。
抽刀的金属摩擦声在空气中一经响起,利物破空之声也紧随其后,一枚长枪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叶宇长脚旁。
长枪冲碎石板,没入地中半尺,轰碎的石片掠过叶宇长的小腿,刮破了裤子的表面。
而长枪刺入之地,距叶宇长前一步跨出的左脚脚尖仅仅两寸。
立马吓得叶宇长呆在原地不敢乱动。
最为惊骇的,莫过于叶宇长根本没看到少女有作出向他投掷长枪的动作!
少女的面庞轻晃,眼角的余光刺了叶宇长一眼,随后继续放置鹅卵石。
叶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