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江享有猛鬼河的美誉,其险要自不必说。
迅猛的暗流携着千钧之力冲击在身,再加上随处潜伏的暗礁乱石的撞击,若是寻常人,顷刻间便是筋断骨折死于非命的结局。
深陷昏迷随波逐流的陈默,他那怪异的体质构造,总算在关键时刻保住了他身体的完整性。
六十个肌肉硬块不知何时凸显出来,将他五脏六腑牢牢护在里面,即便是尖锐的乱石棱角,也仅能将他体表皮肉割开,却不能伤及内里。
陈默仍旧紧箍着藏獒的脖子,其余手脚却弯曲在胸腹之下,一如他睡着时的姿势。
他就像一只人形大龟,闭着眼睛,不知被冲向哪里。
有意思的是,一群鱼虾和几只小龟也跟着游了过来,它们似乎对这个新来的水族同胞很感兴趣,不停地在陈默的头脸、四肢和衣衫破碎处触碰叮啄。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足以让普通人溺亡变成浮尸那么久。
但陈默的心脏仍在缓慢地、沉稳地跳动,甚至没有太大的频率变化。
他没有呼吸,但他仍旧活着,甚至从没有此刻这般生命力旺盛。
人,并不一定必须依靠口鼻呼吸。
母亲腹中的胎儿,生活在羊水中的生命力,又何曾用口鼻接触过外面的空气?
心不动念,无来无去,不出不入,自然常住。
十八年的“睡功”,不仅给了陈默俯卧撑这一强项,也使他学会了基本的胎息之法,要不然,他的心跳绝不至于那么的慢,他体内的“气”也不可能那么的强。
此时的陈默就像回到了母亲的腹中,汹涌的黔江水于他而言不再是令人闻之色变的恐怖所在,而只是他惬意遨游自由呼吸的另一片天地。
他的全身毛孔紧闭着,脐下三寸之处的丹田轻轻鼓动着,四肢百骸的经脉虽然仍旧没有完全贯通,但已足够让他体内形成“气”的内循环。
在水下的那段时间,陈默对氧的消耗降低到最低点,眼见着体内的“气”就要消耗殆尽,陈默的脑袋终于在落水处下方二十三公里处的河滩上冒了出来。
两个垂钓的老头惊觉这边的异状,颤巍巍跑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大叫起来:
“来人啊!来人啊!有娃子淹死咧!有娃子淹死咧——”
不怪两个老头大惊小怪,实在是陈默那样子太吓人。
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伤口处被水浸泡得如同卤牛肉,体表的皮肉也都浮肿起来,肚子里因为装了太多的江水而鼓胀得像个即将临盆的孕妇,口鼻中没有半点呼吸,瘫在那里,和死人的确没有什么两样。
急促的警报声很快由远而近,救护车还没来得及赶来,市局的警车却是先到一步。
“是陈默!是预备役团的陈默!他还有脉搏!赶紧急救!快!”
几个警察快步跑到河滩,有人伸手探了探陈默的鼻息,摸了摸他的颈动脉,然后便惊喜地叫唤起来:
“赶紧向张局报告!赶紧向张局报告!”
“这下好了,这小子没死,赵疯子就不会发疯了!”
………………
“你能么?张鑫,你能从我这里把艳儿带走么?”
听着巴三爷发问,张鑫气息一窒,干笑两声,没敢回答。
他没办法回答。
让他拿人,他也不敢。
巴三爷这帮人可不是吃素的,一个个睚眦必报,张鑫有家有小,再没有绝对把握之前,还不敢把巴三爷得罪死。
但要说不敢,他又顶着副局的官帽子,要传出去,他的前程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