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躺着胤祥带来的四名侍卫,其中两人已经断气,另外两人重伤在身,正在哼哼唧唧,估计距离找阎王报道的时间也不长了。胤禩并没有去问他们,目光四下逡巡,终于发现曹頫正躲在一众家丁丛中,不经意间皱了皱眉,仍是目光阴鸷问道:“曹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呀?”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曹頫只得硬着心肠走出人群,往胤禩面前一跪道:“王爷,这都是误会,奴才并知道是十三爷,要知道是他老人家,砍了奴才的脑袋也不敢......”
贺耀祖最恨的是曹頫竟敢不把他放在眼里,更怕胤禩弟兄追究他不从中劝阻之罪,嘿嘿冷笑道:“曹大人,你敢说你不知道轿子里坐的是十三爷,我没有告诉你吗?”
这是曹頫无法越过去的一道坎,回想一下,贺耀祖确实不止一次告诉他,轿中坐的是胤祥,他仍是置若罔闻,仅此一点就足够他掉脑袋了。曹頫看着贺耀祖恨不得当众一刀砍了他的表情,又看到一旁正在幸灾乐祸的曹霑,暗暗发狠,今日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要死咱们一起死。向胤禩亢声道:“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奴才让家丁殴杀十三爷护卫,这个罪奴才认下了,但贺管家请曹霑乘坐王爷的明黄大轿,确是奴才亲见,为了维护朝廷纲常,他们这僭越行为也请王爷一并治罪。”
曹頫紧抓曹霑不放,他的想法是,既然今天已经惹下这滔天大祸,自己死了也就死了,最好能把曹霑捎带着一块弄倒,因为毕竟他是内务府官员,就是治罪也得带往京城见过康熙之后才可以,一路上凭借与胤禩的关系,也许能通过贿赂他,让曹露继承第五代江宁织造。
曹頫的如意算盘是搞倒曹霑,为了发泄对贺耀祖的不满,把他一起捎带上了。贺耀祖虽然恨得牙痒痒,却找不到任何理由撕捋开此事,因为曹霑出门时,确实是他硬让着坐进这顶大轿的。
今天把胤祥弄进这件事,曹霑本来就是为了规避处罚,暂时没有抢着发言,不紧不慢从大轿内把吓成一滩泥的胤祥搀扶出来,方才扭头问曹頫:“曹大人,你说草民犯了僭越之罪,请问现在从轿内下来的是我吗?”曹頫反应也挺快,冷笑道:“曹霑,你别指望着拿十三爷来混淆是非,八王爷赶到这儿之前,你不是从这顶轿子中下来的?在场这么多人,你不要想能蒙混过关。”
不管胤禩是虚情还是假意,胤祥看得出他确实没有暗害自己之心,一颗悬着的心平静了许多,死伤四名侍卫并不放在他的心上,今日吓得尿了裤子,这脸丢得太大了,对曹頫是恨之入骨,直斥他道:“曹霑公子是本王邀请一起坐的这顶轿子,你管得着吗?”按照朝廷规制,不是皇族成员,不能乘坐明黄色的轿子,但如果陪同皇族成员一起乘坐,就另当别论了。曹頫费了那么多工夫,连同康熙的儿子都得罪了,要整倒曹霑,仅凭胤祥轻轻的一句话,一切都算白瞎了。他实在不甘心,向胤禩道:“即使十三爷说的是真话,在来的路上曹霑是受他准许上的大轿,但离开织造府时,他登上大轿却是奴才亲眼所见,仅此一点曹霑仍是犯了僭越之罪。”
府门前被数十盏灯笼照得亮如白昼,曹頫面部表情的变化,曹霑看得真切,就知道他仍是不甘心,往胤祥身边靠了靠,问他道:“十三王爷,今日是不是廉亲王派草民前往迎接您的?”胤祥奇怪道:“是呀,刚才八哥不是说过了吗?”曹霑然后又问胤禩:“八王爷,十三爷刚才说的是不是真话?”
谁派你去迎接胤祥了?简直胡说八道!胤禩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康熙在京城病重,胤祥却来到南京,此事一定是胤禛的阴谋。现在诸皇子在争夺皇位一事上阵线已经十分明了,分别是以胤禩为首的八王派,和胤禛为首的四王派,所谓知彼知己,要想弄清胤祥此来南京的真实目的,必须把他笼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