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看起来很愚蠢,很荒唐残忍?”许镇病这话问得直指人心,如果明知道三万人必然要死,依旧把他们聚集起来,给予牵盼,这就不是愚蠢荒唐而是卑鄙残忍,是恶魔。
钱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等着他解答,他相信许镇病没那么邪恶。
“钱大哥是第一个看清眼前险恶困境,且愿意留下来告诫提醒我柳林镇的第一人。不管出于什么意图,也不管之后的选择,但对我柳林叁万多人生命的眷顾、怜悯之心,天日可鉴,实乃大慈悲之心,请受我许镇病一拜。”许镇病站起身来,恭恭敬敬拜了下去,杨丹银不懂他问什么突然转变的态度,看见他站起来,也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福了福。
钱嘉大刺刺受他两一拜,三万人头,确实受得了他的大礼,但他本就不是为这虚礼而来,不由眉头微皱,“许兄弟是聪明人。我也不是什么大慈悲,只是行走乱世十余年,见过的残暴厮杀太多,烧杀抢掠,百姓如无根浮萍,天道无情,人命贱如狗啊。”
“钱大哥总归为我林柳镇三万人命,在此停留了二天;或许两天时间不久,但我看钱大哥乃是闲云野鹤之人,所求或乃天道,柳林镇偏僻荒野,我实在没看出其他可留恋之处。”许镇病诚恳的说道,回身坐了下来。
窗外午时起风,杨林依依,丝丝缕缕飘荡,清泉哗哗逝去,岸旁人马喧嚣,热闹嘈杂,映衬无言沉默的三人。
“我为你讲个故事!”钱嘉望着窗外的百姓,突然说道。
许镇病的话没错,他钱嘉本无世俗之心,自从师以来,只求心安、寻天道。然则十年来,天下****,人不人鬼不鬼的世道,让他开始渐渐不安、不信。
游离于世外,躲避在荒郊野岭,总挥不去脑中或血腥、或泪眼朦胧。既然身心不静不定,躲藏又有何用?他便随大流,恍恍惚惚时东时西。
半月前,一次偶然,他闯入起义军吴名手下大将田虎帅帐,污秽****、莺莺燕燕、哼哼唧唧不断,正寻欢作乐猥亵女人的将军对帐内搂着衣不蔽体的少女亵玩的同伴大声呼道,“人死就死了呗,钱没了怕什么?女人弄死了就他妈弄死了!我田虎所到之处,哪里不死人,不死人还是我?听说我军南方百里柳林是个好地方,有钱有粮有女人,杀过去,都他妈抢了。“
”大哥,许镇病把柳林弄得全民皆兵,溪南山方圆百里山匪马贼被他爱护军杀得片甲不留,其手下“巴脸”谷大牛悍勇无比,绰号“赵瞎子”的赵朝更是有勇有谋,我们就这么杀过去是不是有些不妥,总得计较一番。”
“计较,高兄弟,你怕他什么,老子有军十万,阴阳怪气问道,“高头领这是怕了?还是与那什么柳林有些瓜葛?”
高达见他突然怀疑起自己,怀中的女人一声大叫,泪眼盈眶,徐徐呼痛。“妈的,叫什么叫,滚下去。”高达松开搂在她身上的手,怀中女人扑通一声跌落在地,但她不敢再发出声响,忍着疼痛和泪水,跪趴着退了下去。
“大哥,自跟了你,兄弟我怕过谁来着!反正都是烂命一条。你一声令下,这回我打头阵,铲平他柳林。”
“哟哟哟,高兄弟这么硬气,你谁都不怕?”一声阴冷传来,间中间杂女人的不耐。
“邱豆儿,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田老大敬佩吴将军。小弟佩服高兄弟什么都不怕,咱军中这样的汉子不多啊,了不起来。”两句话各不相干,阴测测的声音响起,高达吓得一跳,站了起来。
“姓邱的,你血口喷人,我要宰了你!”
“高达,就你?杀我!未免太狂妄了吧。还是在田大哥这儿,你狐假虎威惯了,太抬举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