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早昏暗,南江水面上,商船若有诡异。
无风,却向后驶退。
牙关颤颤,刘二扶着船沿下看,船壁底处,这条不知奔湍了几千年的江流,逐渐露出它所不为人知的一面。
幽深的积水变得清晰,乌黑的江泥随着浪动剧烈翻滚,掀开黄褐、赤红等不详的色泽。
银白色的鱼骨、苍老的石盘、还有生满锈迹的异兽神像,布满在了商船的周围,当中一些,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是什么朝代留下来的?”
凝望着那尊高昂头颅的异兽,留白从心底里涌出恐惧,那尖锐的爪牙、猩红的唇口,似乎在下一个瞬间,就会将他撕裂咬断!
此时,船已经搁浅,从原来的方位上,倒退出数十丈。
“断流?南江断流了!”
不可思议地望着身旁的一切,刘四兴奋莫名。
据老辈口口相传。
南江,曾有过断流,且不只有过一次。
而最近的那次,是发生在三百年前,随后,天下大乱,世间陷入在群雄割剧的局面。
“南江断流,这可是大不祥啊!”
声音中透露着惧怕,刘二顿了一顿,突然看向其余人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好像有地鸣一样的声音?”
“是大地在震动吗?”
感到商船在上下起伏,留白耳边似响起了千军万马的声音,那汹涌澎湃的激响,拥有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心头猛地一颤,留白抬起头来。
但见,九丈高的巨浪扑天盖地杀到,根本不给人留下反应的时间,无情地张开巨口,将商船吞没在滚滚洪流中。
仿佛要抹灭掉这些看过它最深处秘密的人。
决绝,冷静,没有怜悯。
置身在急潮深处,留白屏息凝神,挥纵出平生所有的本事,力求在急流中保住性命。
那奔动的江水,积压着千万斤的重量,压迫在留白的胸口,让他感到无比的难受。
他想要冒出头颅,在江面上自由呼吸。
但是他做不到。
因为他的双脚被绳索缠住,那绳索正将他往大江深处带去。
那是桅杆上的硬绳,十分坚韧,浸泡过江水以后更是难以挣脱,尤其是,绳索底下,还带着一截重重的桅杆,连着半条破碎的商船。
所以,他无法自在行动,就如失去翅膀的鸟儿。
渐渐地,留白步入恍惚,生了错觉。
那缠住他双脚的,不再是麻草编织的绳索,而是一双双冷酷无情的冰手,在将他拖拽进黑暗的深渊。
“我要死了吗?”
留白自问道。
虽然他还有蓬勃的功力,以及旺盛的生命气机。
可那份脆弱,却是源自于内心。
源自于每个人都曾有过的彷徨。
在某个时刻,就想不管不顾地忘了一切,在某个或合理或不合理的理由下,结束自己的一生。
不想再疲惫地煎熬下去了。
即便你平时不曾被打倒过。
“师父,我好想你。”
闭上眼,留白看到的,是片明媚的阳光。
岩石暖暖的,一点也不潮湿,迟到的春风卷在身上,很缓,赤脚边倒着的是小草,师傅就坐在自己的身旁。
这一幕,似曾相识,也曾发生。
伸出手,留白要采摘这一幕。
但所触碰到的,却是虚无,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