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叶法师的脚下是比最上等的天青墨水更厚重的颜色。如果有人能看到这一幕,他将惊讶地发现,消瘦而苍白的法师安静地悬空漂浮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之中——那扇原本在他身后不足两安寸的门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从不曾存在。
片刻之前消失的碎片又不知从何处漂浮出来,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指引(“图书管理员塞缪尔女士热爱这份工作。”),它们不断汇集过来,最后那些零零碎碎无法数清的碎片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夏仲更正,远比之前那朵小小星云更加庞大,璀璨,同时散发着更加恐怖的气息,七叶法师用了一个精准的名词:“星系。”
“我们能用许多方法表现宇宙的形状——我是说,投影魔法在现在的时代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和发展,炼金术在凡人中的普及也证明了法师协会的远见卓识(我将在之后的一封信更详细地谈到这个问题),总之,与我们的先辈相比,宇宙与我们的距离似乎从未如此接近。
很多典籍——包括羊皮纸,卷轴甚至石板书中都提到过星空,我是说格尔多斯戈多的图书馆,但我们显然低估了文字的力量,在亲眼目睹到它之前,我曾认为吉拉斯大图书馆已是凡人至高的杰作——我的确在夸奖它。直到我亲眼见到星空。
你一定要来亲眼见它一次,它是法师的终极梦想,如果不是之一的话,那它就是唯一的。”
夏仲以为自己坠入了最深沉的梦境,仿佛被梦神崔亚斯所引领,跌跌撞撞如醉汉不断前行,他的脚下,是变幻莫测的星云,而星尘汇集成为璀璨的柔软丝带,漂浮在深邃的黑暗中;恒星缓缓旋转,看上去就像是万籁俱寂的深夜中唯独还亮着的路灯;七爷法师试图寻找行星的踪迹,但他很快发现这是徒劳的——在这浩瀚的画卷中,沉默且毫无光亮的行星并无一丝可能被法师的双眼捕捉。
“很少有法师不被迷惑。”突然出现的女性声音毫无动摇和瑕疵,不太高也不太低,让人舒适的女中音,年老而舒缓,“能告诉我吗?先生,你看到了什么?”
“无尽的星河……”七叶法师喃喃出声,然后停住脚步。在他面前,就仿佛自星河深处步行而出的女士迤逦而出,长袍在青黛的星空中依然熠熠生辉,“你好,安博先生,我是图书管理员塞缪尔女士。”
“您和传说中一样睿智。”夏仲将视线落在那双明亮而锐利的眼睛上,“能见到您是鄙人的荣幸。愿塞普西雅女神看顾您前进的道路。”
塞缪尔的嘴角向上牵动,法令纹因此加深不少:“您真是一位绅士。”她用微笑向客人表示谢意,“这里的冬天总是过分潮湿并且漫长。”女士挥挥衣袖,带着吉拉斯风格——意思是以植物作为装饰主题的圆桌和两张靠背椅出现在两人中间,茶壶和茶杯依次出现,另外还有一些点心,包括岩皮饼和蛋糕,“或许你不介意陪一位寂寞的老人喝杯热茶。”
“当然,我乐意至极。”
两位法师的谈话从关于天气的寒暄开始。夏仲向这位可敬的女士描述了一些西萨迪斯的景色,而塞缪尔则说:“如果卸下管理员的职务,也许我很愿意到那片荒原上去看看。”
然后女士放下了茶杯,“您听说过关于星空的传言么?”她的眼神中带着探究的意味,并不浓厚,但也绝不容忽视,“虽然格尔多斯戈多从不缺少传说,但即使在这儿,星空也是醉特别的那一个。”
夏仲沉默了一会儿,“的确如此。”然后他淡淡地开口,“我曾在许多典籍中看过关于星空的描写,”说到这儿客人有了一个比之前的沉默更长的停顿,“但我想没有任何一种文字能够形容星空的魅力。”
“听到您这么说真让我高兴。”塞缪尔以一种老年人特有的矜持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