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睡,刚一合眼头脑里马上升起残酷的事实,惊得脊背发寒。
起床号吹响,我穿衣站队,跟在队伍后面跑。期间,那些怪异的目光和班长的规劝,我看不见也听不见,心里一片空洞。
恍惚中洗漱,吃饭的这些过程我记不清了,仿佛这根本不存在我的记忆里,我所有的行为完全是机械的,日积月累的生活习惯支使我做着那些应该做的事,除了这些,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九点正课。班长们的好言相劝我一个字都听不见,在领抢的时候,没我的份。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直到门前集合,不知道身后谁捅了我一下,然后就听到连长歇斯底里的喊我名字,已不知是第几声了。
“到!”我如梦初醒。看见连长的脸都快绿了。
“出列!”连长大吼。
我跑步出列,立定,敬礼,站在了全连队伍的前面。这时我才发现,全连人都穿着迷彩装,而我依然穿着常服,简直格格不入。
“三班长!”
“到!”
“你看看你带的兵……你看看!熊班长就能带出这样的熊兵!”
班长的军姿站得更标准了,大气也不敢出。
连长气得眼睛瞪溜圆,鼻孔朝天:“全连都看看这样的熊兵!这就是我们七连的兵……把七连的脸都丢尽了!谁说你这熊玩意能当通信员?啊?我看下炊事班都抬举你了!当兵……兵都你这么当?你看看!全连都替你脸红!七连为什么争不过五连?为什么五连总是尖刀连?就是他妈你们这些个熊兵,拖后腿儿!以后你别说你当过兵,更别说在七连当过兵,我替你丢不起那人!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当兵的第一项,你有什么脸说你当过兵?啊?”
连长骂了好半天,引得其他连队经过的时候都朝这边看。最后,楼前的广场上,只剩下我们一个连队。
队列里没有人丝毫动一下,更没有一点声音。在连长的恶骂声中,我脸不红心不跳,也不难过,什么感觉都没有。
连长骂够了,叫来通信员:“这个熊兵交给你了,我回来不想在连里看到他。
除乔晖外,全体都有!向左……转!跑步……走!”
走了。都走了。我热爱的训练队伍开走了,带走了我的所有梦想,也带走了赵凯……
空旷的广场上,茫茫的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个人。心,刀搅一样的疼痛,眼泪扑簌簌,奔涌而下。
站着。就那么站着!任通信员如何劝说,我也不肯挪动一步。
军旅生涯中的最后一次队列,在指挥员没有下达命令之前,我怎能擅离岗位?
一夜未眠,我神情恍惚,但军姿依然标准!
“乔晖!”通信员无奈,只能下达口令。
“到!”
“稍息!立正!解散!”
迷迷糊糊回到连里,我没有立刻就走,把赵凯和班长的脏衣服洗好晾上,这才收拾了自己的东西。
走之前,坐在床上缝补着赵凯那条破了的裤子,眼泪汹涌而下。而我,却不知为什么要哭!
炊事班没人来接我,我所做出的一切反抗行为,已充分表露了我对炊事班的厌恶,同时也否定了炊事班里每个成员的地位,深深伤害到了他们本就敏感的自尊心。
我一个人背着行李,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七连,就像一个虔诚的朝圣者,在向佛主依依惜别。
尽管我不愿意,即使我抵触,甚至反抗,但我是一个兵,最终还是要执行命令!
半路上,通信员追上来,夺过我手里的编织袋,意味深长地安慰我想开,他说他在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