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
睡在只铺了一层薄薄塑料的地上,被窝里蒸腾起一股湿热的潮气。
夜,漆黑。大工河轰鸣的流水声犹如万马踢腾,从地底传来,清晰而又震慑人心。雨水砸在帐篷上,砰砰然仿佛战鼓重捶。
一天的疲累、紧张、兴奋渐渐蜕化成睡意,随着战友们的鼾声四起,我也早早的睡了过去。
第二早醒来,看见旁边陆文虎的铺位凌乱不堪,还有一堆湿衣服堆在地上。
依稀记得昨夜不知什么时候,有人曾握住我的手,向来那一定是他回来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又早早的起来加入到值班的队伍中了。
起床趁做饭的空当,把那堆试衣服洗了晾在帐篷里,然后和炊事班几个人走五里多路到小村子里买粮买菜。
雨还在不停地下,大河肆意流泻着难以负荷的洪水,一路上各部队的指战员马不停蹄地奋战着,加高加厚坝基,或者添堵着那些被浪潮涮走的沙石。
这个时候,每个单位都十分需要人手,但对比给战友们做好饭菜并适当增加营养,我们的任务更为重要一些。
战备粮还能吃两顿,但带来的菜肉昨晚一次都勉强够用。
村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各个临近的部队都到这里采买,致使村民们仅余的一些菜肉一时间被淘购一空,幸好我们来的早,买到几只家鸡、一串干蘑菇、一些白菜和土豆。
就这样,一天的伙食算是有着落了。做为后勤保障单位,能让全连人员吃饱吃好是我们最大的责任,同时也是我们的心愿。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雨还在下着。
连续的两天一夜,战士们疲累不堪,连长和指导员也熬不住了,而这时的陆文虎,昨晚只睡了那么一会,再此之前又整整熬了一夜。
晚上吃过饭,连长没再听从他的要求安排他值班。
天渐渐暗下来。雨势稍住。轰隆隆的流水声更加清晰可闻。
看着身穿雨衣的陆文虎站在大路边上遥望那些仍旧在劳动着的人们发呆,我走过去劝他早点睡。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抬头望向那浓重乌云依然翻滚的天,说:“乔晖,晚上睡觉精神点,你看五连那地方没?弯度最大,大坝精薄,要是来一股冲点儿的水,很容(读yong)易决口子,水一过来这条大道根本挡不住,正好冲咱们帐篷这来了……”
“不能吧?你看这雨都停了……”我说。
“停了?你看吧,晚上有‘大’雨。”他幽幽地说。
大雨?还能多大?这几天下的还小吗?我心想。但并没反驳他。因为他来自大山深处,对大自然有着异常灵敏的嗅觉和感知能力。
“怎么说也有那么多人值班呢,不会轻易让坝决口子的。早点睡吧,光你一个人傻乎乎不要命也顶部了多大事儿……”望着他爬满了血丝的眼睛,我有些心疼地说。
听我这么说,他睥睨着看了我一下。
“这话不像你说的!你不是一向觉悟都很高吗?装积极,假先进……我还寻思我这么卖力气你能高兴呢!省着老样你瞧不起……”他的语气好似在抱怨。
我知道,是我影响了他对军队生活的认知能力。记得第一次跟他去市里,“抓小偷事件”以及“让座风波”我的生气和那些大义凛然的训斥,深深触碰了他衡量我们之间差距的天枰,甚至以后那段我离开炊事班的日子,他一直认为我是因为他“思想落后”才失望离开的。因此,他在以后的生活中做什么事都要表现出一点高度,避免落我话柄,每次去市里回来公共汽车上只要有一个站着的肯定是他就是很好的证明,时间一长,这份觉悟便成了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