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马上就能看了,爷爷说离开邯郸就去齐国!”
……
两只鸟儿叽叽喳喳,惹得太后艳羡不已:新雨清露,无须脂粉风韵天成。
她也曾有过这样的年纪,有几位相好的小姊妹,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时过境迁,如今有话不知向谁说,也不知该不该说。
后宫走士散入邯郸城各个角落,去寻觅太后记忆里的老朋友。
当年最相好的一个,就曾住在太后下榻的这座殿,芳魂陨落在去岁深秋。
赵迁的王寝也作了秦王的临时寝殿,他自己被囚在弃妃所居的偏僻角落。
寂寥冷清处,日光都来迟。高阳透树移过婆娑影,双姝摇袂叩响寂寂门。
再没有侍人代劳,昔日日理万机的国君才有机会做个称职的父亲。
赵迁笨拙地给虚弱的狐奴喂过热粥,给待哺的儿子换了尿布。
闻得叩门声,他忙不迭洗手,忐忑不安地来开门。
门开,一对娇俏少女恰如新莲,再抬眼,丽姝神妃耀得满庭生辉。
赵迁记不得秦太后,秦太后也认不得赵迁,但是她记得曾经见过他。
“我被你大父抓来,多亏你母亲照应。她怀着你的时候还经常来看我,被关在这里反而没吃多少苦,就是成日担惊受怕,怕你们杀我儿子。”
赵迁脸色煞白,天道果真好轮回,现在是住进这里,担心秦王杀他儿子。
当年囚居筑满燕屋雀巢,秋千索,旧宫墙,青石井已长满苔苍。
林荫蔽日,曾有一双小小男子汉骑着竹马折柳梢,浣衣少女扬眉春水笑。
“那时候邻院还住着燕国太子,小丹跟政儿,天天一起疯一起闹……”
太后嘴角漾起微笑,那时候她只有他的政儿,政儿也只有她这个母亲。
殷奴偷垂泪,她从未想到,那段囚客岁月竟是这一生最无忧的时光。
那时候小阿政会偷果子给她吃,闯祸了会央她不要告诉母亲,还曾拎根棍子挡在她面前,对着各国质子大嚷:“谁敢欺负她,我打断他狗腿!”
吾之人不可欺,吾之土不可犯,但凡吾之所有,旁人半指休沾,秦王天生如此。
八九岁他就懂得用力量构筑这座囚庭的尊严,用遍体鳞伤换来一众小伙伴胆寒。
待成为秦王,那双肩膀也义无反顾地扛起所有,拼尽一切捍卫国与家。
这一点,太后不曾完全理解,听闻故人未得善终,才算真正领悟。
赵国太后如何死的?
被乱臣从后宫拖到前殿,披头散发衣不蔽体,拳打脚踢唾沫加身,终至白刃索命。
赵太后身丧飞龙殿,楚太后血染凤凰台,青云阁三位天姝,唯有秦太后全身而退。
为何?因为儿子。
嫪毐祸国大乱没有危及她性命,秦国宗族的唾沫也没有把她淹死。
当年那个小小的人擦去她的眼泪,说:“母亲莫哭,我来护你。”
早被忘却的承诺在不经意中已经兑现,儿伤母至狠,却也护母至深。
他必先是秦国的王,才能做她的儿,必先守国才能顾家,无国就无家。
“生儿如鼠,莫如生儿如虎啊!”
太后这声叹让赵迁很难堪。
他被秦王羞辱不配为君,又被秦太后羞辱不配为子。
为君为子害人害己,悔不该与她说亡国之悲丧家之哀。
他不知该如何送客,只能忍着不悦听老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