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茵把玩了好一会儿,把陶罐放下。
周恒说起颜青云:“当年中举人后机缘凑巧,投到吕鸿门下,跟了吕鸿三四年,眼界也高了。吕鸿致仕后,有几人想招揽他,他瞧不上,蹉跎了几年,把积蓄花光了。不得已,只好投奔表弟,平时给人写信赚一点几个钱过日子。”
吕鸿致仕前是内阁首辅,放眼当朝,确是无人能出其右了。
崔可茵想了一会,道:“我瞧他的棱角被磨得差不多了,十余年生活窘迫,想来也不愿一直这样。”
要不然也不会刚见面以“小老儿”自称了,想必和花农们相处久了,没了读书人的傲气。
周恒颌首,道:“我着人去吏部查了,他三年前在吏部侯缺,一直没有侯到。”
只是一个举人,没有人脉,哪有那么容易呢。
崔可茵把他想求周恒慷施援手的话说了,道:“这事,王爷打算怎么办?”
周恒道:“凶徒的背景已查清楚。泉州通判任仲民想调进京,巴结上王哲的干儿子王原。他不知从哪里探听到花农李四培育出墨莲,想拿这株墨莲送给王原。李四靠这个招徕生意,哪肯放手?眼看被抢,一气之下,把墨莲毁了。任仲民恼羞成怒,差了长随,要灭李四满门。”
李四就是颜青云的表弟了。
“巴结上王原,就可行以强盗行径?”崔可茵气得不行,道:“王爷准备怎么办?”
李四一门老小,只余他一人重伤在床,四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周恒轻握崔可茵的手,道:“别生气,气坏了自己不值得。我今天进宫,就是为了找王哲说这事。王原收了人家三千两银子,一分没献给王哲,王哲还不知道这事呢。两下里一说开,他把王原臭骂了一顿,让他把钱交上来,说不许包庇任仲民,又让人去给郭力传话,要郭力凭公判决。”
王公公的话,可比晋王好用多了。
崔可茵道:“你许了他什么好处?”
王哲早年烂赌成性,把祖上传下的三间白瓦房五亩水田输掉不说,还把老婆女儿一并输了,走投无路才自宫进京,献身太监大业。
至安帝当太子时,他卑躬屈膝,极力讨好文宗一家子,至安帝不是喜欢画画吗?他到处搜罗好的笔墨纸砚讨至安帝欢心,先生查功课时为至安帝找借口打掩护,多次帮至安帝躲过先生责罚。
又在文宗面前表忠心,说为了帝国的未来,一定会督促太子不要耽于画画,勤政学民。说的都是文宗看听的话,要不然文宗也不会容许他留在太子身边。
等到至安帝登基,他马上露出真面目,向百官讨要贿/赂。不给,那整你没商量。
崔可茵实是不相信周恒没给好处,王哲会给他面子。
周恒笑道:“也没什么,这不是中秋节快到了嘛,我答应给他送节礼。”
“你的节礼,是白银还是黄金?”崔可茵瞪圆了眼。
周恒淡定道:“没有没有,就是普通的节礼,如月饼之类。”
崔可茵全然不信。
周恒解释道:“他是个有上进心的宦官,虽然做到了秉笔太监,已是宦官中的二号人物,但是还想更进一步。见皇兄待我亲热,三天两头召我进宫叙话,太后对我和颜悦色,时常有赏赐下来,便想让我助他一臂之力,帮他给马凉挖坑,把马凉差去给父皇守陵。
你说,我怎么能掺和到宦官们的伟大事业中去?所以严辞拒绝了。他说,中秋临近,让我给他送送礼,表表态,也好让马凉明白宫里头只有太后她老人家看重他,让他知难而退。”
崔可茵先是被周恒风趣的言语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