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崔可茵所料,第一天,杜侍郎跪左顺门,若干亲友同年同窗同乡跟随;第二天,杜侍郎继续跪左顺门,同去的人比昨天多了很多。有些是昨天那些人的亲友,但更多的是同为文官集团,策划此次逼迫皇帝纳妃的文官们。
细数自周恒即位后几次跪左顺门的起因,无一例外是为了让周恒纳妃。而在大佳朝一百余年的历史中,跪左顺门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周恒即位这一年多多。真不知后代看这段史料时会怎样评论。
昨天周恒对此事没有反应,完全是睁只眼闭只眼。今天倒是派华世勋来了,传口谕,午时三刻留在这里的人,一概勒令休妻。
文官们听到这个口谕都惊呆了。这是要满朝文武都打光棍的节奏么?
崔可茵对周恒如此的强势和不可理喻有些无语,预料到文官们的反应,她不得不换了衣裳赶到谨身殿。
周恒坐在御案前批奏折,见她进来,细细看她几眼,朝她微微一笑,道:“来谢朕么?穿得这么隆重。”
她来劝他以国事为重,特意穿了皇后全套行头,能不隆重么?
“皇上此举,定会激怒文官们,殊为不智。若天下读书人为此不参加科举,不走仕途,皇上岂不痛失英才?”崔可茵行礼后在他对面坐下,不答他的问话,自顾自道。
朝廷开科取仕,为的是纳天下英才为皇帝所用。可若是入了仕便须休妻,只怕仕子们会望而却步。谁愿意把结发妻子休弃?再说,真有人这么做,也会被亲戚朋友的唾沫淹没。
周恒笑了,道:“紫兰太失职了,没把去左顺门闹事那些人的另一层身份告诉你吗?”
“紫兰?”他的眼睛浮现浅浅的笑意,心情很是愉快的样子,崔可茵直觉他在试探,蹙眉道:“密探可是探出什么?”
紫兰负责训练密探。出征前,周恒曾把密探交崔可茵掌管,可远山手里还有最原始的一支密探力量,收集到的信息是不会跟崔可茵报告的。他们只对周恒尽忠。周恒此举是在试探崔可茵对信息的掌握程度吧?
周恒看了崔可茵一会儿,确认她不知情,笑眯眯开口了,道:“回京后,这些人三天两头借夜色掩护在杜谦府中密议。”
这些人自诩风流,常诗酒唱和,要是风花雪月,又何必借夜色遮掩?崔可茵看着周恒。
周恒道:“他们宵禁之后才行动。因是官身,巡城的兵丁不敢对他们怎样。远山可不会对他们客气。你想不想知道他们在杜谦府中密议什么?”
崔可茵隐隐有几分明白,道:“难道是密议废后?”
如果说他们想篡位,周恒应该不会是这种反应,再说,他们也没这个胆子。何况自古流传一句话,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他们是进士没错,却逃不脱读书人优柔寡断的天性,造反也是三年不成的吧?
周恒笑容一敛,道:“不错。你还想为他们求情吗?他们彻夜商议的,便是如何从朕身边除掉你,在朕身边安插他们的人,比如他们的女儿。杜氏不过是他们安插在朕身边的棋子。他们还与太后勾结,以为朕为会了孝道,被太后控制。呵呵,他们太轻视朕了。不过,你做得很好,让赵氏断了太后与外间暗通消息的渠道。这会儿他们没有办法了,唯有在左顺门闹。”
赵氏便是赵嬷嬷。
原来如此。崔可茵道:“那皇上真准备让杜侍郎休妻吗?”
离他的口谕所说的“即时”可是过了两天了。杜侍郎这也算是抗旨了吧?
“那当然。他们不想让朕好好过日子,朕为何要让他们逍遥自在?朕会让他们加倍偿还。”周恒语气冷冰冰道。
后/宫是崔可茵的势力范围,周恒不会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