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风冷而不冽,青黄间有,绿意尚在,有拂起草波阵阵,泛着沙沙轻响。
似山又似丘,缓坡无林且灌满低矮,偶有山鼠之类小物一窜而过,间或驻停,用那黑溜溜的圆眼看看那个安静地站在顶点的男人。
一望十数里无碍。
张云双脚之下这似山非山似丘非丘的“土包”虽然看上去有些别扭,却是一处远眺的上佳场所。冬日天高,日头晴而不烈,些许阴冷根本不算回事,张云原本就超出常人太多的目力在这里有了更好的发挥余地。
此处还远远看不到滁州所在,不过毕竟距离不足八百里,若真叫夜香撒开了四蹄狂奔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会不会有人来迎我?
这个问题在张云脑海里已然盘旋数日。
张云选的复出江湖之路是最难走的一条。从他再一次向世人昭告自己的归来,从他那一次踏天梯登云霄仙人大袖飞剑逍遥,从他点龙成睛意欲辅佐朱元璋登顶逐鹿,甚至于从数月之前他与妻子三人一行再一次走下海船踏上神州大地。
张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克服自己所选道路上密密麻麻的困难,披荆斩棘用来形容他前进的每一步都再合适不过。
不仅会有人来迎,想必滁州还会有一场不知大小的“宴会”在等我吧?
张云自嘲一笑。他已经三天没收到任何关于滁州的新消息,最后一次消息提到未见异常动态,之后本应一天一得见的七啸音却已经三天未再出现在张云目力所及之内。
一望二十里余里空荡荡,这一笔血债看来不得不记下。张云面色沉静如水,安静地看着澄净如洗的天空,忽然皱起那两道如剑也似的眉毛。
回身提胯,张云双足与地面之间倏忽变成若即若离的状态,左手自左下至右手好似掸灰弹尘,右臂上提外翻,最终拧腰落步,弹扫的左手猛然斜撩上去。
百余枚暗器以比其来势更猛十倍的速度被反弹回去,张云外翻那一扣精准掐住了一名手举吴钩刺客的手腕,内劲吐出,将这眼中只有兴奋二字的杀手化作大件的暗器崩飞出去,刚好将隐藏其后的三人尽数砸成死尸。
最后左手挟以龙皇掌势的一撩,张云这一下已然出到了七成真力。此时他虽说谈不上巅峰状态也是上佳的时刻,这一撩七成真力已足够扰动天地间的气机变化,于是那柄刃不过一尺寒光却耀出三尺多的雪亮匕首虽然占了“突袭”二字,最终也只能在扭曲偏转的气机变化影响之下化作无用之功。
一指下扣,张云在撩掌时就已经发觉自己不出到九成真力只怕留不下这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精力就为这一刺准备的刺客,所以他打算留下点别的东西。
要知道张云的山海望气之术何其高妙,要在他眼皮底下瞒住跟武学有关之事,可以说难如登天。
所以张云选择了万无一失的物件去留,比如此时已经到了他指间夹稳的匕首。
执匕首者一击不中立时毫不犹豫地撤退,即使明知道匕首刃上涂满了各种一触即毙命的剧毒,这名刺客依然头也不回去全力逃去。
四名紧随那执匕刺客而来的刺客并没有因为主事者的逃走就选择同样的做法。他们甚至没有因为张云的不追击而选择退开或者些许停滞以求胜机。
来之前这四人就已经得到了最为直接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保住那个逃走的刺客。
那么既然面对这个重入江湖便以神仙姿态昭告天下的怪物,四人所谓之“不惜一切代价”不就是一死?
既然只有一死,何必在乎早晚,只要能让那逃亡之人更多一分安全和稳妥,便值回了本钱。
张云当然没有当真以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