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使劲催动着神功想让自己动起来,可是丹田里的元气阴冷得如同一团半凝固的水泥,怎么催就是不动。平日里养尊处优,只会在女孩堆里耳畔厮磨的崇明王府二少爷试验了几次,就放弃了,静静感受着体内越来越剧烈的阴寒与疼痛。他知道自己中毒了,杨紫依还在的时候,没少给他讲述着江湖上的险恶。
善于想当然的皇帝十分想当然地认为,贱民们在贵族少爷面前不敢有任何别的心思,只要他在圣旨里面开出相对不俗的赏格,贱民们就会拼了命讨好这些贵族子弟,拼了命为他们挡下一切危险,拼了命为他们送上各种孝敬,而这些贵族少爷们也有了机会锻炼自己笼络下属,指挥军势的能力,既没有危险又锻炼了能力,还能暗中削弱阉党那边王爷们的势力,压根没有想到在这个危险度十分低微的秘境之中,还会有世子少爷受伤折损的情况发生。
想当然的皇帝不会想到,这秘境一旦开启,和外面的一切通信和风源传送都将彻底切断,数十米水下的恐怖秘境里,那些所谓的贱民,个个都有将所有贵族子弟杀光的野心和胆气。面对朝廷的追查,一句“秘境凶险,意外多发”就能解释所有,而朝廷也不可能对天下所有的修士门派都展开事后报复,那样的话只要大部分修士门派转投北方,一切都将不可收拾。
赵玉衡机巧灵秀,趴在地上想了想,就大体上得出了上述的结论,感受着体内的毒素缓缓发作,想到自己不知不觉落入北人手中,再也没有什么生还的希望,一时间悲苦绝望和恐惧一起扎进心窝,登时让他这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王姐姐,林妹妹,老爷,夫人,老太太,你们……呜呜呜……快来救救我呀!”他哭着,嘴里细细碎碎地念叨着,不像是求救,反而像是临终的祈祷。
身处绝境的他,理所当然地绝望了,他此刻地绝望,和当初银尘在魔威阁仓库里的绝望,何其相似,都是对未来的绝望,对明天的绝望,对自身存在意义的绝望。
然而他们在绝望中做出的选择,差异太大。
曾经也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银尘,在绝望之中,依然坚持着法师的信仰,要么找到出路,要么自爆而亡,他直至今日也没有学会哭天抹泪,怨天尤人和逆来顺受。
同样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赵玉衡,空长银尘几岁,却在绝望中轻易地选择的放弃,选择了用虚无的祈祷来麻痹自己的精神。
银尘在绝望中只关注生或死的选择,决绝而冷酷,可是赵玉衡,他居然奢求他的亲人,他的姐姐妹妹,他的父亲母亲奶奶,那些原本应该是他去保护他去抚养赡养的人来保护他拯救他,这已经不是一个躲在女人身后瑟瑟发抖的男人了,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懦夫才会做出的祈祷啊。
无论赵玉衡对待那些姐姐妹妹们多么温柔体贴,无论他的意识中对天下灵秀女儿多么尊重喜爱,他都是个可怜甚至可恨的失败者,因为他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应当去保护的人,他没有能力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他对那些姐姐妹妹再好又有什么用处呢?
赵玉衡低声痛哭着,就这样被捆着斯斯艾艾地流了大半个时辰也就是四十五分钟的眼泪,才止住了哭声,因为有两个人来到了他的身后,将他身上绳子解开,给他喂下一颗药丸,然后很粗暴地拎着他前往未知的所在。
“要被斩首了吧?”哭累了的赵玉衡反而平静下来:“哎,质本洁来还洁去!下辈子,做个灵秀温柔的女孩多好。”一想到马上就能投胎了做女孩,他反而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点儿不怕了,不过,他无论如何摆不出一副慷慨赴死的光辉表情,因为他知道砍头是很疼的,而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最致命的缺点就是怕疼。
胡思乱想着的赵玉衡被带进了一件巨大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