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和老年人坐困孤城的时候,南边的城门才终于以此关闭,此时,这座城市是真正被包围了。
城市里的口粮,就算再多也不可能供给小一百万人挥霍多久。
曾经喧嚣着的宽阔大道上,一百年来第一次在白天变得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影,哪怕是旧皇驾崩,新皇登基的特殊年月,天下缟素之时这里依然人头攒动,而今天,在突如其来的细细秋雨中,这座繁华了百年的城市变得如同纳粹过境一样萧条。
街上各种自动化的宝器设施,第一次停止的运转,作为公交一样的六轮敞篷马车,也忽然停运,甚至作为出租车的两轮马车和人力车,也不见了踪影,如同忽然消失在地下深处。国子监和翰林院的驻地,第一次大白天里鸦雀无声,这些国家栋梁,早就被灵皇一道圣旨赶去陪伴皇子们去了。
真以为那些皇子们出城会轻装简从?多少仆妇下人被这些精英冒名顶替了都说不定呢。这些,银尘不知道,北人更不可能知道。
城楼里,林绚尘轻轻解下银尘身上那件永恒的白银的长袍,温柔地擦拭着。她抿紧嘴唇,黑色的大眼睛里明明满溢着恐惧又悲愤的泪水,却没有发出丁点声音,她没有想出什么安慰银尘的话语,却也没有将自己心里那逐渐扩大的恐惧倾诉出来,她此时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如同一位女仆一样尽心尽力地照顾着银尘,用只有妻子才能具备的温柔,抚慰着银尘那颗孤独,高傲,又早已遍布伤痕的心。
穿着青白色短衫的银尘,坐在方桌旁边,有些痛苦又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那一双白银色的手掌,赶着手腕处血肉和珍品圣器相接的地方,他真的希望此时此刻,这一双手掌的中心,能爆发出一整座避难用的神域。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银尘哥哥,别想太多了,做好手里的事情,就算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还有那些活着的人了。”小女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伸出一只柔嫩的手,轻轻抚摸着银尘白银色的手背。
银尘闪电般握住那柔软的小手。林绚尘的小手冰冷无比,还在微微颤抖着,仿佛随时都要随风散去的人间精灵,在远处那黑暗色的惨叫声和求饶声的背景中,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柔弱的白光,如同水晶蝴蝶一样,似乎任何风雨都承受不住。
“你现在还来安慰我么……你自己才是最害怕担心的那个人吧?”银尘将女孩轻轻拥入怀中,抱着她那凹凸有致,弹性极佳,却轻得不可思议的身体。那副柔软又有弹性的身体在怀里微微颤抖着,仿佛被寒冬与大雪包围住的,从高高的暖巢中掉落地面的幼鸟。
那股柔弱,实在令人心疼。
“不害怕。”女孩的声音里,满是空灵与寂灭。那不是强装出来的勇敢,而是宁为玉碎的决绝,银尘恍惚间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黑暗无比的夜晚,那被万尸包围的恐慌之夜,那个和小女孩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他能够感觉出,此时长大了的女孩,和那时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毫无分别,都是那样高洁,柔弱又坚决。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泥陷渠沟。”这句话从魔法师的脑子里闪现出来的一瞬,魔法师感觉仿佛有一根烧得通红的大号钢针,依次贯穿每个脏器。
“不会的。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原本已经愤怒得近乎绝望了的银尘眼中,再次燃起金色的斗志,他知道自己此时哪怕面对保护伞公司的生化危机,也绝不能就此退缩。
法师和战士总是不同,他们更容易振作起来,在满眼惨绝人寰的地狱中开出一条路。
他站起来,将稍微降了一点点温度的茶水喝掉。
“我还得出去再传达一些命令,就算是坐以待毙,也不能什么都不准备吧?”他有些苦中作乐地自嘲道。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女孩坚定地说着,给他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