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大巫向天伸开双手,慢慢唱颂着。灵魂似化作一棵树,渐渐跟随风的来向,跟随风吹拂的节奏轻轻摆动,风儿时轻时缓,时而刮得人张不开眼睛,迈不动脚步。
“时不遂人兮,争战起。
悲我家园兮,伤别离。
夜夜不寐兮,魂返去。
……”
我要活着,走出这里,找到我能存活的家园。袁琴琴只觉得身上的血液都随着这吟唱,这鼓声沸腾了起来,这远古的仪式带着一股庄严地大气,袁琴琴仿佛看到了苍凉的战场边,一个族群正在狂风中坚韧的迁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对生的渴望,他们一边走一边掩埋死去同伴的尸体,带上他们的物品,带上他们的信念,朝着黄沙漫舞的那头继续前行。穿过漫漫黄沙,还有海上凶猛的颠簸、狂暴的风雨、隐现的礁石,好不容易离开令人恐惧的暴风群礁啊,还有危机四伏的怨海,好不容易挣脱海中的猛兽啊,上了岸,这是怎样一番光景?身后的族人幸存寥寥,前路未知。然而我们要活下去,坚定地活下去。
袁琴琴好似被卷进了先民的内心,闭上眼睛,猛地跌下一滴泪水,睁开眼,桑姥姥在自己身边,场景却已经不是在祭坛上了。周围更像是没有人的荒岛,景物像是被浇了水的画面,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孩子,跟我来。”桑姥姥眼中无神,说完便走在前面。
袁琴琴跟上。
伸手触摸身边的景物,一触即化,手掌穿透而过,像是摸进了冰凉的水。
行不多时,袁琴琴猛然发现桑姥姥不见了,面前尽是那些画一般的景物。
“婆婆!婆婆你在哪儿?毛毛,毛毛!”
“孩子。他们不在这儿。”空间中传出一个好听的声音,男女莫辨,温和悦耳。
眼前的画面似被水流冲刷殆尽,颜色尽脱,消失不见了。四周白茫一片。
“你是谁?”
“你从祭典中感应到了先民之境,也就感应到了我。”那声音从空间各处发出,环绕立体。
“我是带领族人来到这里的大巫。”
“我听到了后人的祝祷,知道他们找到了天命人。天命人,是我为族人占到的最后一卦,是西难人最后的希望。他们认为你就是天命人。”
什么?什么天命人?
“来”
“来”
来哪里?正疑惑间,虚空中伸出一双透明的大手放在袁琴琴身前,那声音继续说:“来,来。”充满不可抗拒的力量。
袁琴琴站上那双手掌,那双巨手突然重重合上了,巨大的压力顿时朝袁琴琴涌来,挤得肺腑生疼。
“啊!——!!”脚下陡然一空。
她的前半生在眼前剧烈的闪过,急速下坠的失重感令人心生恐惧,她就像在时空隧道中翻滚,而那股重压一直伴随着她,各种难受挤得她翻起白眼直吐。
先民之境外,村民们仰望着祭坛上的石镜,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巫男和巫女还在舞蹈,桑姥姥却早已经停下了唱诵,直直看向石镜,石镜已不是原来粗糙的样子,胖胖的阿琴双眼紧闭站在镜前,镜面光滑如水,呈现出的,却是她在先民之境中的遭遇!
袁琴琴在时空隧道中飞快的行进,最终来到了她出车祸的那一晚。停下。
袁琴琴勉强睁开眼,头昏脑涨的漂浮着,看着眼前的画面。
那个声音说:“这是你要的答案。”
画面中。两车相撞的瞬间,袁琴琴的车头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圆点,这个点迅速扩大成一个圈,把急速行驶中的小货车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