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不及愧疚,见那大夫走远,又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大夫,您先别走!我这里还有个孩子你看看,他受了寒,现在发起高烧来了!”
大夫见还有病人,哪有不治的道理。
就在大夫为小豆丁把脉开药的时候,猛地袁琴琴想到一个重要的关节:红凌曾说过,邵城主死后,蜃城即将时光流转。
她看到周遭的环境,感到焦虑不已:要是时光流转,重黎火又消耗殆尽了,蜃城彻底消失,没大夫了,那小豆丁岂不是没救了?
不行,一定要让邵毅松多活一会儿,哪怕让孩子先把药吃下去也行。
想着把好容易平静气息的阿光叫过来,让他带着小豆丁跟大夫去拿药,自己走到红凌身边——或许这是唯一能让邵毅松多多弥留的办法了。
袁琴琴走到红凌身前,女子就像个木雕塑,看得她心头一酸,眼泪掉下来摔在地上
她哽咽着对这个唯一的闺蜜好友说:“对不起,红凌……。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我们不能躲着命运一辈子。”
“不能躲着现实一辈子……。”
“虽然我真的不想说,但是,红凌,你忘记自己是个神太久了,你须得醒来,帮帮我们。。”
“或许我的阶层够不上和你谈责任,我太渺小。”
“但是这个大陆上的人都相信着你们,我来这里的第一个地方是一座叫西难的岛屿,那上面有个叫桑婆婆的人。”
“她一辈子信仰四神,家中供奉着四神的尊像,早晚净水,香火香花从来不断。你在她心里,可不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重黎外表虽然一片死寂,然而脑海中却浮现了一个脑后挽着白发团子的老婆婆,早晚虔诚的叩拜供奉着四神雕像。
这是神明聆听的力量,她许久没用过这个了,聆听,可以听到最虔诚的祝祷,可让神明根据听到的事,以思酌情伸出援手。
可她看到的这个似乎只是过去的幻象,她能感觉得到,这个婆婆已经不在人世了。
老婆婆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手持木香拜下去,口中喃喃有词。
念一句便一起一个大拜:
木神句芒,佑我西难:永沐光明,不畏黑暗。
火神重黎,佑我西难:家宅顺遂,人畜平安。
金神烛阴,佑我西难:刀兵不起,远离争战。
土神坚亥,佑我西难:稼樯丰茂,四时有调。
重黎眼眶酸涩:是了,百姓当然祈求神明的护佑,林林总总不厌其烦。可是谁又来管他们呢?她心中早觉得,这样的世间,不护也罢。
却没想到那个恭敬的老婆婆在插上了木香之后,竟然在神像前坐下来了。
只见她捶捶自己的腿,慈祥的说起话来:“四神在上,老婆子日日念着先民大巫传下来的祷词,可总是觉得心中异样,这些祷词,都没有说出来婆子真心想说的话。”
她自言自语道:“我西难人过得虽然不好,但始终遵循天道,自给自足,其乐融融。老婆子其实是满足的。”
“这世上要是人人都求神明的保佑,神明哪里忙得过来。一切还是靠自己争取为要。”
“老婆子心里知足,要说祝祷,老婆子却最想说:四神在上,你们如果在哪里能听到老婆子的话,可要记得,保重自己……,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老婆子带着族人,自己能活得很好,不要操我们的心。”
老婆婆拜神的景象像是被水冲散了一般缓缓远去消失了。
重黎眼中的泪终于掉下来。她终于觉得自己哪里是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