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听出沈栗的未尽之语:这样一个不设防的东宫,想下手不要太容易。
沈栗悲愤道:“大家都以为东宫被缁衣卫保护的密不透风的时候,却没料到缁衣卫反而选择了攻击太子!”
“胡说!胡说!皇上,他胡说!”苍明智忽然膝行至御案前,连连叩首道。
“怎么?苍大人现在只会‘胡说’两个字了?您先前逞威风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沈栗歪着头看他。
“苍明智,你安静些。”邵英不耐道:“沈栗,继续!”
沈栗道:“皇上,众位大人,现在想想,苍大人原本对东宫颇为客气,也曾认定太子是受害者,然而从第四天开始,苍大人却陡然转变了态度,开始大肆抓捕东宫的人。这个‘转变’,没有任何依据,苍大人当时并没有得到什么可以令他开始怀疑太子的线索,苍大人就这么毫无理由的、莫名其妙的翻了脸。”
“这说明什么?说明此时苍大人已经意识到,或许坐实太子逼宫的罪名比寻求真相更容易!东宫谁都不会想到,陛下派来的调查者竟然成了诬陷者。而只要能证明太子谋反,苍大人不但能脱去失职的责任,甚至还会立功!”
邵英不觉倒吸了一口气,苍明智作为缁衣卫指挥使是直接对他负责的,阁老们可能还不大清楚调查细节,邵英却是每天都会得到苍明智的报告。正如沈栗所推测的那样,苍明智的确是在第四天突然转变了调查的方向,而当时他的转变是没有任何证据支撑的。
“苍大人先是抓捕了许多内监和宫女,”沈栗道:“但他立即发现单凭这个是不行的,想也知道,这些地位低微的宫人怎么可能知道所谓太子谋反的细节呢?就是苍大人得到了他们的口供也不足以取信于人,于是,苍大人利用夏兴中毒后先清醒了的理由,又抓了夏兴。”
苍明智大喊道:“夏兴招供了,他亲口承认参与了谋反,而且事败后为了替太子灭口才在饭食里下了毒。”
“我也招供了,”沈栗微笑:“我在缁衣卫招了供,然而在陛下面前又翻了供。”
苍明智语滞。
邵英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夏兴的供词是假的?”
沈栗道:“学生不知苍大人究竟是怎么取得了夏兴的口供,但学生可以说说自己为什么要承认参与了谋反。”
太子幽幽道:“看你身上的伤就知道了。”
“不,”沈栗摇头:“学生还不至于娇气到熬不住一点儿刑罚。”
众人重新打量了沈栗一身伤势,这可不是一点儿刑罚,这是把人往死里打!看着就痛!
沈栗舔舔嘴唇,强笑道:“皮肉伤而已,所幸学生是有品级的,苍大人急于得到供词,没时间请求陛下剥夺学生的勋位,于是有些刑罚是用不到学生身上的。”
沈栗这样说,反而提醒了众人,苍明智用刑“过了”。
官员下狱,你想给他用刑的话,必须先剥夺了他的官位,然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时候他的身份就是民了。总之,这是“官”维护阶级尊严的表现,官员不能随意被动刑,要动刑,得先把他扫出士大夫的圈子,算是是另一种“刑不上大夫”。
你缁衣卫平时跟狗皮膏药似的监察百官就够讨厌的了,怎么,现在你还敢来挑衅士大夫阶级的脸面?沈栗的品级是不高,也不是你可以随便刑囚的!
虽然苍明智也是三品大员,但缁衣卫对内常常查处官员,所以官员们并不把苍明智算作自己人。沈栗言语上稍稍挑唆,阁老们立即同仇敌忾。
封棋道:“陛下,臣早说缁衣卫权力过大,易兴冤狱,今日据沈栗之伤可见一斑,如不加以限制,日后朝廷上下必人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