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沈栗的家世好,日常来往的都是官宦人家。越是官宦人家越讲究仪表——古代对官员的长相有要求,长得太对不起观众的别说做官,就是下考场都不容易。女孩就更别提了,恨不得一个个瘦成柳枝。乍然看见万墩儿这两个女儿,她们不是单纯的胖,而是长得魁梧,实实成成,大约平时干活也多,晒得黑,又只穿着半旧的袍子,梳了个小髻,连朵花也没带。这么敦实的女孩,沈栗此生也是头一次见。
多米瞄着两个新出炉的表妹,嘴角也直抽抽。自己阿妈身材高挑,皮肤也白净,怎么舅舅一家都长得跟墩子似的。
万墩儿点头哈腰,两眼望着沈栗:“少爷有什么吩咐,奴才虽然胖些,手脚还算灵便,有什么活计只管交给奴才。小的婆娘针线好,年轻时在丁老爷府里做大丫头时专供夫人姑娘们针线的。还有丫头们,大丫如今也会伺候人了,浆洗衣裳也没问题。二丫,二丫……”
万墩儿嘴里崩豆似的,口若悬河,说到小女儿时终于卡壳,二丫才三岁,话还说不明白,能做什么?
沈栗失笑,摇头道:“叫多米领着你们安顿下来吧,我这里没事要你做。”把几张身契拿出来晃了晃:“我知道你惦记的是这个。”
万墩儿的腰又低了些。
沈栗道:“身契交到我手里,看在多米面上,原本也没想叫你继续做奴才。”
万墩儿大喜。他在庄子上做管事,倒也攒了些银子,狠狠心买上几亩地是够的,只发愁身为奴仆,连自己都是别人家的财产,不能置地。要是沈栗准许他赎身,至少可以过上平民的日子,妻女也不算家生子了。
沈栗又道:“只是这身契现在还不能给你。”
万墩儿心里焦似油煎,到底是做奴才历练出来了,脸上还在笑。
沈栗笑道:“你也别急。说句实在话,你和多米阿妈是从小失散,这些年来两边音讯不通,叫我相信你会善待多米却不容易。你一家先安顿下来,和多米相处试试,什么时候我要回景阳了,就去官府消了你家的奴籍。”
万墩儿干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多米,”沈栗道:“领着你舅父找地方安置。”
多米欢欢喜喜领着心情复杂的舅舅下去了。竹衣轻手轻脚过来,悄声道:“少爷,这万墩儿真是多米的舅舅?”
沈栗转身向屋内走:“你问我,我问谁?总之人送过来了,东西也对,多米都点头了,还能怎么着?”
竹衣期期艾艾道:“奴才总觉的太巧了,要不,咱们也来个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沈栗摇头失笑:“这法子没外面传说的那么好使,根本验不准。再者,他们若是真的想要冒认,也不会不做准备。”
“啊?那怎么办?万一是假的,多米岂不吃亏?”竹衣急道。这些年多米一直跟着竹衣学习,他天生有些憨,待人没心计,倒合了竹衣的脾气,把他当弟弟养了。现在眼看傻小子可能吃亏,竹衣有些担心。
沈栗笑道:“人来了,就放在眼前看着。若是真的更好,若是假的,朝夕相处,总能看出端倪。何况还带着两个孩子,所谓童言无忌,想隐瞒什么也不太容易。倒是多米,你嘱咐他一声,嘴严些。”
竹衣应道:“少爷放心,多米知道轻重。”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杀猪般大叫。
沈栗两人对视一眼,抬脚出去看。
只见院门外立着一匹马,马旁边的地上两个人正在打架,门口守卫的侍从也不阻止,只叉着手看热闹。
方鹤也自厢房窗户里伸出脖子问:“这是怎么了?”
沈栗摇摇头,走进了看,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