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兵事还是远些为妙。
这一次出行,从去年十月末开始,到今年三月,差不多有小半年,离开景阳这么久,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结局。动身这天,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很兴奋。虽然屡屡遭逢意外,但此番回去,不但可以与亲人们团聚,还能论功行赏。
但有些人却着实高兴不起来,比如说丁柯。
他的名字在那需要押回景阳的六人之列,如今被装入囚车,跟在队伍之后。
此时丁柯虽然狼狈,但仍然理直气壮地要求见太子。自从他被羁押,原还以为太子等人怎么也要审问审问,不想直到被押入囚车,也没有半个人理他,竟好似将他这个“祸首”忘了一般。此前他还绷着,如今眼看要回景阳,到底是绷不住了。
沈栗奉令去见他。
丁柯冷笑道:“怎么,太子殿下竟然畏惧老臣么?”
沈栗叹息:“大人还没想通吗?殿下这是厌恶于你。”
先前迫于形势,太子不得不与丁柯虚与委蛇,还得接受丁柯送来的女人,在太子看来,这就是黑历史啊,别说再见到丁柯,就是提起他的名字,太子都犯恶心。
丁柯一直奇怪太子为何不肯见他,猜来猜去,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原因,不禁有些怔愣。
沈栗催道:“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丁柯回神,哼道:“那不孝之子呢?”
沈栗笑道:“大人寻同方兄做什么?”
“忤逆老夫,他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丁柯道:“老夫知他必然被你保着,你告诉他,叫他照顾好他继母腹中孩子,老夫便不计较他忤逆之罪,不然,老夫将来绝不会饶他!”
沈栗摇头:“如今同方兄已经不是您的儿子了,大人却是命令不着他。”
丁柯怒道:“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你只管告诉他便是。”
沈栗叹了口气,道:“实话与大人说吧,令妻并没有身孕,不过是用错了药。”
丁柯愣了愣,到底是老经历,转瞬便明白过来其中蹊跷。
“果然好计策。”丁柯阴森道。
沈栗道:“是大人自己下狠心诛杀亲子,怨不得别人。”
“狼心狗肺的东西,有何杀不得?”丁柯大怒道:“我生的他,我养的他!”
沈栗道:“大人把儿子当仇人养,如今真正养出了仇人,又有什么不甘心的?”
丁柯气得说不出话来。
沈栗不耐道:“大人若只是为了此事,如今得到答案,学生便告退了。”
“慢着!”丁柯顿了顿,道:“如今圣上令太子押解我等去景阳,太子可有何话说?”
沈栗奇道:“什么话?”
丁柯冷笑道:“别忘了,太子可是收过我等的钱财,当初也曾与老夫推杯换盏,哼,待老夫到了景阳,绝不会为太子隐瞒的,太子就不担心自己的声誉吗?”
当初丁柯那么笃定太子不会反悔,就是因为朝廷对东宫德行的要求太高,在丁柯看来,太子是绝不能承受“与贪官妥协的名声”的,为了让丁柯不出去乱说,也不会轻易对他动手。哪知太子真就翻脸了!
沈栗笑嘻嘻道:“这却不劳大人费心。”
丁柯盯着沈栗道:“老夫想来想去,太子也只能在途中下手,叫老夫到不了景阳。”
那浩勒等人保着太子入晋,祸一起闯,功一起立,回去自然会对此事守口如瓶。如今唯一知道交易详情,又可能泄露消息的,唯有丁柯了。
沈栗似笑非笑道:“大人想是被关的久了,有些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