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方才清醒过来。他从老家带的大丫头莲心正守在床头抽抽搭搭地哭。
“夫人呢?”易硕问。
莲心抹了抹眼泪,委屈道:“少夫人自睡去了,奴婢就过来伺候着少爷。”
易硕皱皱眉:“昨夜是谁守着我?”
莲心低头道:“是夫人。”
“上午呢?”
“是夫人。”
“那就是守了我一夜又半天,觉着疲乏了才去歇着的?”
“……是。”
易硕心下烦躁,就是这样,这丫头回话总是说半句留半句。乍然听起来,倒似沈怡舒有多么不贤似的。
莲心察言观色,见少爷面有不悦之色,轻声道:“少爷可是饿了?小炉上温着燕窝粥,少爷用一盏?”
原还不觉得,莲心一提,易硕顿觉饥饿难忍,点点头,莲心忙盛了粥,慢慢服侍他用下。
方吃了几口,沈怡舒就到了:“可是好些了?伤口可还疼痛?”说着,接过莲心手中的碗。
“托内兄的福,我也享受到一次御医的诊治。这药倒好,如今只微微有些痛,不难忍耐。”易硕笑道。
“阿弥陀佛,”沈怡舒念佛道:“昨日府中忽然来人,说你和兄长叫人打了,倒慌的妾身不知如何是好。可喜人无大碍,佛祖保佑。”
又埋怨沈栗:“听说是奔着七哥去的,连累你挨打。”
“不怪内兄。”易硕歉然道:“记得当时内兄是想拦着我的,是我热血上头,非要往前凑,内兄与修贤兄才不得不跟着进入小巷,倒是连累他二人受苦。”
沈怡舒听了心中安稳了些。出事之后,她一厢担心易硕伤势,一厢担心一厢埋怨沈栗连累了他,将来亲戚难做,好在易硕心里明白,倒不需她费心周旋。
“你和七哥的伤势还轻些。”沈怡舒轻声道:“那位冯大人却是教人打的重。”
易硕更加歉疚。
沈栗是被人寻仇,易硕是自己冒失,冯修贤却是无辜受累。
冯修贤此时却半点怨气都没有,反而有些乐不思蜀。
他那个家跟个雪洞似的,带着两个仆人,勉强温饱。到了侯府,沈栗特意吩咐人好生伺候,最好的药,最好的衣食,哼一声就有人应答,冯修贤感叹:“到底是勋贵之家,真真好享受。”
“大人觉着舒畅就好,”丫鬟恭敬道:“不要嫌奴婢们慢待客人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冯修贤咧嘴欲笑,碰到伤处,笑成了哭脸:“这个,你们听没听说,是谁下的手?这也忒狠了。”
“听说是玳国公府上一位公子,唤作郁杨的。”丫鬟道。
冯修贤吸了口气,随即想到传言里沈栗在嘉明伯府痛斥郁杨的事。玳国公府啊,这两家不会掐起来吧?
“那,你们府上说没说这件事怎样解决?”冯修贤试探道。
丫鬟笑道:“听说已经交到顺天府了,我们侯爷说听官府的判断。”
冯修贤舒了口气,如此就好,他就怕卷进了礼贤侯府与玳国公府的争端,这两家对他来说都是庞然大物,虽然被打的重,冯修贤也不想掺和进去。
那丫鬟抿嘴笑道:“七公子教奴婢们给大人说,不需担忧,我们府会尽力避免此事再牵连到大人身上。大人只管在府中放心养伤,等事情过了,身体好了再说其他。”
冯修贤暗叹沈栗思虑周全,自己还受着伤,竟能想着为他打算。留冯修贤在礼贤侯府中,说是叫他养伤,也是为他挡下一些麻烦。三个人中,属他势力最小,缺少依仗,若是被人顺天府或玳国公府寻上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