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礼贤侯府,沈栗跑到沈淳书房。打湘州可不是小事,军略之事,要先和沈淳请教。
“湘州早晚要打,早打比晚打好。”沈淳淡然道:“不过,你既是东宫属官,倒是要好生准备。如今太子已经年长,一旦战争开始,皇上若不是令太子监军,就会让太子协理国事。”
沈栗微微一愣,悄声道:“儿子觉着,皇上多半会令太子协理国事。”
邵英如今看着还健朗,未必会愿意让太子接触兵权。
沈淳挑了挑嘴角:“圣心难测,不可轻言。”
父子两个对视一眼,心有默契。
邵英和太子一直没把言官和钦天监的鼓噪当回事,皇帝都打定主意就是要留湘王世子在东宫养病,还有什么比皇帝的话更有用?
有。
天兆!
日食开始时,沈栗正哄着田氏吃燕窝粥。老太太年纪大了,反而爱娇,愿意教儿孙哄着她。
满府里,郡主和李雁璇都是嬷嬷教导出来,规矩是刻在骨头里的,要她们雍容华贵容易,教她们哄着老太太就为难了;容蓉原本也不太敢往田氏跟前凑、宫氏抛不下脸面,只剩下沈淳、沈沃和沈栗常常“彩衣娱亲”。
田氏最喜欢沈栗。七孙子,嘴甜,会说笑话,比一本正经的长子和马虎的幼子更合老太太的心意。
祖孙两个正笑着,大丫头吉吉就惊叫起来:“天狗来了!”
沈栗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只听得院中已经敲响了铜锣。丫鬟们纷纷惊叫着躲避,也不知是往哪里钻,也有傻兮兮站在院中向天上看的。
“这点出息!”田氏骂道:“都老实待着,一会儿就过去了。”
虽然田氏嘴上这样说,沈栗却觉出田氏的手正微微发抖。
“不要向太阳看。”沈栗握住田氏的手,向外道:“日食时不可直视太阳。”
那丫头怯生生问:“看了的话,天狗会下来吃我吗?”
院中丫鬟又一阵恐慌。
沈栗失笑道:“你何时听说天狗吃过人?不教你看是此时观日对眼睛不好。”
有孙子陪在身边,沈栗又对日食表现的非常淡然,田氏便也镇定下来。只吩咐吉吉给菩萨上柱香。
沈栗自然知道日食是怎么回事,却也有试图向田氏“科普”什么。有那个时间,日食早就过去了,反而是叫一直以为天圆地方的田氏相信天上没有天狗更麻烦。
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沈淳冲进了合安堂。田氏心中安慰,口中埋怨道:“你跑到这里来,郡主怎么办?”
沈淳笑道:“儿子就是打院子里过来,郡主有嬷嬷陪着。”
日食过去,人们又渐渐恢复了理智。田氏叹道:“朝廷上只怕又要起风了。”沈淳默然。
沈栗心头一动,不知为何想起湘王世子。这倒霉孩子,不会真的让人当成灾星吧?
一次日食,皇帝也没法子再留湘王世子了。
天子受命于天。都日食了,湘王世子还能留在宫中冲克皇宫吗?大皇孙都病了一场,万一教他克死了皇帝怎么办?
这一次,连一直对此事保持中立的阁老们也纷纷上折子,请求皇帝立时送湘王世子出宫。
日食一旦出现,朝廷立即面临舆论的压力。按照过往经验,不是皇帝下罪己诏,就是找个重要的大臣出来顶杠。什么算重要的大臣呢?有丞相时自然是丞相,后来没有丞相之职了,那就得找阁老。
首辅封棋是第一个坐不住的。邵英堪称明君,谁敢教他下罪己诏?可封阁老也不想把自己搭进去。到他这个级别,都能在史书上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