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密脱口一阵喝骂,将儿子轰了出去。
望着何泽背影,何宿低声叹道:“兄长将他养的这样蠢,实在不成样子,言行荒唐,堕了我何家名头。”
何密漠然道:“正是蠢些才好控制。我等辛苦筹谋,便是欲复当年世家为政时的显赫,教出个聪明皇帝岂不是自找麻烦?”
李雁璇出自书香门第,祖父、父亲、兄长都是科场中的魁首,却未料如今竟是自己这出自武勋家庭的丈夫跑到国子监做了司业。一大早欢欢喜喜为沈栗整理衣裳,忽地恶心起来。沈栗见了又想起近来妻子十分贪睡,便吩咐去请府医诊脉,果有喜讯。
胡嬷嬷一颗心落地,喜笑颜开:自得了宣哥儿之后,李雁璇便久无消息,胡嬷嬷常担心她是伤了身子,只不敢提起。如今得了这一胎,李雁璇尚未如何,胡嬷嬷已经一叠声嘱咐郎中拟个安胎方子。
香栀——如今嫁了人,唤作桂家的——凑趣道:“前儿刚听说世子院里那个大丫头有了消息,夫人还打发人去送礼,今日他们便要备一份贺礼再送来,咱们夫人竟是找补回来了!”
“不要胡说!”李雁璇嗔她退下,又与沈栗低声议论:“前些年大伯整日里沾花惹草的,如今却做了个道学先生,便是连身边的丫头也不假以辞色,竟是单为子嗣的样子。”
沈栗摇头喟叹:“大兄的日子……真是一塌糊涂!罢了,如今他那院子里确实安静不少。将来有个道学先生做族长总比风流公子来的好。”
不一时,桂家的便回来道:“夫人知道少夫人的喜讯,说是一会儿过来探望。”
李雁璇站起道:“又不是走动不得,何劳母亲来看我?正是请安的时候,这边过去吧。”
沈栗笑道:“与母亲问个好,我急着上差,便不过去了。”
“记得了。”李雁璇应道,有忍不住嘱咐:“听父亲说国子监的学生多有恃才傲物的,郎君可要小心应付。”
沈栗点点头:“想必今日不好过。”
虽觉心下忐忑,沈栗仍是一脸镇定往国子监去。皇帝将他架上这给位置,既是给他的机会,也算是个考验。东宫属臣良多,青年才俊也非止他一个,想要出头,总要表现出胜任的能力。若是教学生哄下来,给太孙做侍讲的差事也不必想了。
国子监学生,无论学问好坏,都有一个特点:后台比较硬。
蒙父祖恩荫来读书的自不用说,便是各地推荐上来的也不是一般人物——每地不过一二名额,想要雀屏中选也不容易。
因此国子监的学生向来很有底气,沈栗进得堂来,便被一双双饱含不逊和质疑的目光包围了。
沈栗笑吟吟向案前一站,温声道:“各位大约也听说了,本官沈栗沈谦礼,从今日起,便要在这国子监中做个司业。本官倒也料到,想必各位今日已经带来许多问题。”
底下顿时有人起哄道:“正是,我等读书遇到许多难题,正想请教大人。”
沈栗点点头,摆手示意安静:“各位暂时不要急。本官忝为先生,总要有个特权,今日本官先说,待本官的话讲完了,各位便可以畅所欲言。”
底下面面相觑,有胆大的道:“那大人可要快些说。”
“稍安勿躁。”沈栗笑吟吟向案上一靠:“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这做先生的,总要有些东西教给学生,或经义诗赋,或道德义理。本官今年二十六岁,大约是国子监中最年轻的一个,当年也只是个探花。论学问,未曾著书立说,论德行,也不是闻达天下。与监中其他大人想必,没有任何出众之处。那么蒙皇上隆恩,教本官来此当差,究竟要教你们什么呢?”
沈栗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