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的天气寒冷又阴沉,从后院精舍往外面望去,整个慈恩寺都笼罩在一片灰雾中,往日光彩夺目的琉璃瓦也失了颜色。
周明珊站在廊檐下,深深得吸了口气,把要说的话在心里又过了一遍,抬脚跨上了正房的台阶。
“四姑娘来了。”站在门口打帘子的小丫头笑盈盈得问好。
周明珊笑着点了点头,又朝跟在身边的红云使了个眼色。
红云机灵,虽然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从荷包里抓了十几个大钱按在那丫头的怀里:“麻烦你了,拿去买点小玩意儿!”
小丫头接住钱,愣愣地看着她们主仆的背影半晌没动,四姑娘今儿怎么这么客气?
伴在跟前的红云,也是满脸疑惑,不时地拿眼瞅她。
知道自己的变化瞒不过人,她索性绷着脸,不露一丝情绪,紧走几步跨过了门槛。
正房里,兴远侯府大奶奶温氏正在和乳母宋嬷嬷说着女儿的婚事,听到外面丫头的通报声,两道柳叶眉便皱了起来,“这又是要闹什么?”
“且看看再说!”宋嬷嬷回了一句,便从小杌子上起来站到了一边。
温氏点点头,又理了理衣襟,方唤人进来。
“大伯母安。”周明珊微笑着上前行礼。
温氏笑道:“珊姐儿来了,快过来坐,才进过香,午膳时辰还未到,大冷天的过来作甚?”
周明珊眼睑微动,大伯母虽是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话里话外隐隐约约还带着一股讽刺。
她再次深呼吸,装作不知的样子福了福身,笑着道明了来意。
“显国公太夫人和你外祖母是同族姐妹?你娘可真是藏得深,居然从来都没提过!”温氏嘴角微张,身子前倾,一向端庄的脸上都变了颜色,显然是被惊到了。
也不怪温氏这样吃惊,周明珊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
显国公太夫人徐氏,超品诰命,当前最炙手可热的豪门府邸显国公府的老封君。儿子显国公穆威,镇守大晋边关十几年,战功卓著,威名赫赫,不说朝廷里,便是边关那些以往时常来滋扰的,也被打怕了,这几年北地的安宁大半归于他的功劳。孙子显国公世子穆煜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到弱冠,却已征战沙场多次,取得大大小小的功劳无数,在圣人面前比好多在朝廷里混了一辈子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臣们都得脸。
这样人人称羡,上京城里的太太奶奶们争相巴结的显国公太夫人,和外祖母一样,都是出自山东东阳望族徐氏。
还记得当时她听闻这个消息时那一刹那间的后悔,若是早知道这个消息,早知道母亲有这样的亲戚,拜上门去请她照料提携,也许母亲就不会被逼到那样的境地了!
想到母亲,周明珊只觉鼻头酸涩得厉害,她微微侧头,努力抑制住眼底的湿意。
“没错,只是母亲因着各种缘由一直没去拜访,现在我们正好在这里碰到了总不好当作不知道。”
今日,显国公太夫人也来了慈恩寺进香,就住在她们隔壁的院子。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等回去问问你母亲再说吧!”温氏不太热络。
对此,周明珊早有预料。
以她平日的性子,此刻说这些话怕是没什么说服力。
大伯母肯定是在怀疑她,以为她想借机攀附。毕竟现在的显国公府,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去攀亲戚打秋风。
兴远侯府已经脱离权力中心很久了,和显国公府以前也没有来往,贸然前去如果被拒绝,她们丢了面子不说,兴远侯府也被打了脸,好歹也还算中等人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