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来,居然只剩下父亲一个人可以和这件事儿挂上一点儿关系。
可是真要去问父亲吗,周明珊有些犹豫。
父亲虽然宠爱她,但是在圣贤书这些事情上却是出奇的执拗和严厉,认为女孩儿家虽然可以读书识字,但是不该做的就不要做,不该管的也不要管。
还记得她小时候,有一次父亲书房一个小厮把父亲练字写废的纸张偷偷拿去包物,被父亲发现以后狠狠大了二十板子发卖出去了。
当时父亲大怒的样子,她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父亲一边打,一边骂,额上青筋蹦出,说他污秽字纸,不敬先贤,是个十恶不赦之人,菩萨也饶不了他,家里更容不下这样胆大包天的奴才。
当时她还不懂得为什么父亲要发那么大的脾气,只觉得父亲凶起来好害怕,连着好几天都没有跟他一起吃饭、写字。
后来母亲给她讲了敬惜字纸的重要以后,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这会儿她要问的是科考大事,还涉及到女眷,再者翰林院那么多人,父亲估计也说不清楚。
再者,重生以后对着父亲,她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总是不由自主想起前世父亲要休妻的事儿,也不想多见他。
可除了父亲,还能问谁?
祖父阅历倒是广,可成日不着家,她就是想找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别说她还一直对祖父有些发憷!再者,就算是找到了人,没有合适的理由,祖父愿不愿意去帮她打听还两说!
可惜她们家的亲戚好像都没有在官吏任免这一块上有关的,要不然倒是方便了。
思来想去,周明珊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只得先放下。
没过两日,正院那边就有人来传话,说是表少爷他们已经快进侯府了,三奶奶让姑娘收拾一下,准备见客。
堆香和凝烟赶紧开始给周明珊梳洗装扮,帮她选了一件茜红色月季折枝花交领褙子,很衬她的肤色,看着又精神又大方。
周明珊站在镜前转了一圈,也很满意。
“姑娘这两年越发长开了,穿什么都好,再往后可怎么办吆!”堆香在一边笑嘻嘻得说。
现在连堆香也敢偶尔在她面前开玩笑了,知道她在打趣,周明珊笑笑正欲答话,忽地心中一动,又换了件湖蓝色菊花暗纹的。
穿上以后,堆香和凝烟一脸纠结,连素馨都劝她:“姑娘怎么又选了这件?这不是之前拿错了料子做的,姑娘一直都不喜欢么?”
周明珊理了理袖子,淡淡道:“我今儿就喜欢这件,挺好的啊!”
素馨几个面面相觑,劝了两句,周明珊一直不依,又不敢强行脱下来,只能由她。
无视她们三个纠结的神色,忍着没再看镜子,周明珊径自往门外走去。
她就是故意这样穿的,她的相貌偏明艳,穿这种冷色当然不如先前好看,何况现在还是冬日,越发显得她面色苍白,像是有病一般,很不健康的样子。
为了效果更明显些,她还故意让堆香没用胭脂,虽然看着有点渗人,但是如果能避免后面的麻烦,她也不介意“自残”。
前世她也是直到后面才知道,原来是二表哥主动向母亲提的亲事。
不管是什么原因,今生她不会再中贾欣怡的圈套,也不用二表哥为她解围。
每次想到大舅母那像是看下等人一样的眼神,她就满心不舒服。
到了正房,没等通报,周明珊就掀了帘子。
临窗大炕上,母亲正坐在那儿和藏蕊不知在说什么,眼角眉梢的欢喜把她整个人衬得热别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