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是个青年男子,着了身暗银松竹花纹的锦袍,外头是一件灰鼠皮的大氅,一双上扬的凤眼,大冬天的手中却还拿了把扇子,一进得里间便四下里看了看,瞧见里间竟然还有三个人,不自觉地便蹙了蹙眉,却也没有多话,在水晶帘子旁边站定,等着后头的人。
打帘子的瞧着应该是这名青年男子的小厮,倒是唇红齿白,生得一副好相貌,但眼睛下头却是泛着淡淡的青色,精神头却又是好的,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只见他费力略略垫着脚将那帘子撩得高高,紧抿着唇,眼睛却朝着那青年男子看去。那青年男子给了这小厮一个赞许的眼神,便紧紧盯着门外。
正盯着,一双手从外头伸了进来,只见那一双手嫩白小巧,根根手指恰如青葱,涂着粉色的蔻丹,手腕上还挂着个白玉镯子,更是衬得那一双手愈发地润白。这双手伸了进来,可手的主人却没有进来,竟是转了个道,朝着上边,竟也攀在了那小厮对面的水晶帘子上,双手往一侧一抬,将那水晶帘子的另一边也挑了起来。
这才听见外头有人说话:“主子,您脚下慢着点。”
说话的声音清脆伶俐,就好似像那颗颗珠子落在了玉盘之上,伴着这个声音,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只见那女子身着一条大红色的千褶如意月裙,上头是件烟灰色流彩暗光的缕金百蝶穿花洋缎窄裉袄,袄子里头应是密密织了层皮毛,从那袖口与领口袄边上隐约可见翻出来的细小绒毛,袄子的外头,罩了件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外头又披了同样是大红色的翠纹织锦羽缎斗篷,穿的端的是富丽堂皇、贵气逼人,还未瞧清楚那女子的容貌,便又被她身上的璀璨珠宝抢了眼睛。只见她胸前戴了个赤金盘螭璎珞圈,上头还镶了数颗拇指大小的红宝石,金色与红色交相辉映,便将甄意阁的里间照得更加亮堂了些,她头上梳了个瑶台髻,倒是看出几分娇俏来,发髻上戴了一对儿朝阳青鸾挂住玉钗,耳边是小梳子样式的犀角耳坠,身上还配了个豆绿宫绦双鱼比目玫瑰玉佩。只见这女子略略抬了头,从那帘子下头走了进来,站在了那青年男子的斜前方,也正看见了里间竟还有其他人,立刻皱起了眉头,四下里环顾找着掌柜。
后头打帘子的女子也跟着那青年男子的小厮一同走了进来,她穿了件烟蓝色的窄袖短衫,外头是件烟粉色丝棉的对襟褙子,下头是条宝蓝色云纹团花裙,?头上不过也略带了点金饰,但比之前头那一位女子,却是萤石与日光的差别,旁人一见便是一目了然:这般娇美的姑娘,竟是个丫鬟。
这丫鬟走进了里间,自然也发现了自家主子为何皱眉不满,当即便走到了正站在宋弥尔身侧背对着门口的掌柜,娇娇脆脆地开了口:“掌柜的,劳您清清场,我家主子要选些首饰,这里有些碎银子,给个便宜。”
这丫鬟说话的时候面带笑意,看着便让人心头也自带三分欣悦,可说出来的话确实十分地刺耳。尤其是对着沈湛与宋弥尔这两位天下间都可以横着走的上位者,更是不悦。
这丫鬟的话音刚落,正在椅子上坐着把玩自己身上玉佩的沈湛便抬起了头,正拿着鬼工球的宋弥尔也蹙着眉偏了偏头。
那青年男子正好将目光落在了丫鬟和掌柜一处,这下立时便瞧见了宋弥尔的侧脸,当下眼睛一亮,握了折扇便要朝宋弥尔走去。还未等那青年男子有所动作,另一边那女子已经走到了沈湛的跟前,昂着头冲着坐着的沈湛,语气带上了几分娇羞:“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原是沈湛抬头的时候,整张脸恰好落在了这女子的眼中,她自小生活在靠近西北的藩地,见到的大多数男人都是粗糙且愚鲁的,自打前些日子进了京城,才知道话本中说的君子如玉竟不是欺人的。这几日接触了几位公子,本想着这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