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与边关的将士,帝王身边的暗卫不同。
想要将士们臣服,只有在武力上强过他们,在智力上超过他们,战场上冲在最前,马尾上挂的头颅最多,战场下与兵同乐,身当表率,管理自己比管理他们更加严格。只有让将士们敬佩,树立威信,才可能让他们臣服。
想要让暗卫们臣服又是不同。暗卫的训练倾向于将他们变成冷血无情的杀器,想要让杀器护主,就只有在他们还未见血的时候亲自为他们开刃,将自己变成他们生命中唯一的光亮和依赖。毕竟在自己身边养一个比自己厉害千万倍的人,仅仅只靠利诱威逼,必然是不够的。沈湛与他的暗卫们便是这样,找一批与沈湛年龄差不多的人,在年幼无知时,便与沈湛一同生活在一起,一起习武训练,一起生活做事,培养他们的感情。让他们知道,这是主子,更是兄弟。刀口上舔血的人,最冷漠也最重情。大历的每一代帝王与他们的暗卫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大历经历百年,从未出现过暗卫噬主,皇帝无端残害暗卫的情况。
而奴才们又是不同,他们大多没有将士的血性,也没有暗卫的冷漠单一。他们大多数人便是奴性的,主子若与他们称兄道弟,只会受到轻视。他们中的大多数无法正常结婚生子,身体残缺,心灵残缺,他们受到主子和别的高位奴才的压榨,一层扣一层,他们所追寻的,也不是将士们守家卫国的伟大志向,也不是暗卫忠心护主的耿直单纯,他们追求利益,但大多数人还保留着自己的良心与人性,他们服从主子,但也有成为人上人的野心。他们复杂,矛盾。
也正因为这复杂与矛盾,他们才可以,明明刚刚被皇后打得皮开肉绽,可一旦被皇后所感动或折服,他们只会觉得,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若不是皇后娘娘,可能死的人更多,自己被打得更狠。
赏一二个巴掌,再给一两颗甜枣,最后在权力的高压下,朝他们低一低头,他们或许不会比暗卫忠心,但绝的,不会比暗卫难用。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宋弥尔接过淑节递来的白绸,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掌包了起来淡淡开口。
“本宫有错,错就该罚。”
“清和,论辈分,论高低,淑节都是你的长辈。连本宫都要尊敬的人,你怎敢如此无礼?!念你忠心护主,是本宫未曾教导好你,你的惩罚也由本宫来受吧。”
说罢,宋弥尔又将那戒尺从惊惶的清和手中抽了出来,递到了淑节的面前。
“娘娘不可!”
“娘娘奴才愿意代受!”
一干奴才都顾不得膝上身上的伤口疼痛,也顾不得还会不会被罚,都叫嚷了起来。
宋弥尔与淑节对视一眼,宋弥尔深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个样子,倒叫本宫为难了。个个身上都有伤,就那么不爱惜自己吗?”
“娘娘,奴才们罪该万死,娘娘身子金贵,但求娘娘莫要为了奴才们伤了自己!”
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谁开了口,院子里都纷纷响起了哀求和罪己的声音。
“娘娘,清和本也不是故意,并未有冒犯之意,就算了吧。”淑节也低声开了口。
“主子!奴才何德何能!要打就打奴才吧,天底下哪里有主子为奴才受过的事情!”清和声音里头全是不安,生怕宋弥尔听不进劝,“嬷嬷,清和错了,求嬷嬷原谅清和啊!”转过身,清和又拉住了淑节的裙角,十指将裙角扣得紧紧地,“嬷嬷,您要怎么罚清和都可以,可不能···可不能·······”
“我本就没有怪你。”淑节抬起手摸了摸清和的头顶,“娘娘,折煞老奴了。本就是一件小事,清和是为护主,本就无错,娘娘肯为奴才们屈就考虑,已经是他们的大幸了,可别再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