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览两幅屏风之上的画卷,画中色泽皆为青黛,一片意态阑珊。最为鲜亮的颜色,实属绿漪最后添在费斯画中的那只白鹤。
白鹤之喙为红色,是这画卷中的唯一一点鲜红。
其余拿到绣花针的才俊们,与纳宗主一同,走下座位,走到自己觉得适合的位置,琢磨着针脚,纷纷向屏风画作上刺去。
仍述观察着众人刺入针脚的力道,看得出至少纳宗主和纳修,在刺绣之时,都在银针上加了些内力以作试探。然而,屏风内的舞娘竟能将针稳稳控住,瞬即拿捏在手里,似丝毫不费力气。
如此,更说明这些舞娘皆身怀武艺,绝非凡辈。为何她们要出现在这殿里?为何,绿漪要在宗主的寿宴上,献上此美其名曰新意之舞?
“蓝风少爷,为何不落针呢?”
众位才俊都已在屏风上落了针,唯有仍述迟迟未动。绿漪不解,侧目来看询问道。见他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似有思虑。
“这白鹤周身已被绣成,为何红喙却未动一针?”
听闻仍述的问话,殿中众人也顺着他的目光,一并看向屏风中那一抹显眼的红色。
问这话时,仍述和明萨都着意看着绿漪,观察她不为人知的微表情。她神色确有波动,但她仍从容应对:“蓝风少爷有所不知,自然是为绣法上的便捷了。清淡色泽丝线为先,红色之喙便延后了,也属点睛之笔。”
“哦?”这时接话的是纳宗主:“此宴既是为我祝寿,也是给蓝家少爷接风。方才,费公子已为我献画一幅,不如,此际就让蓝少爷去点这红喙之睛吧。”
不待绿漪有所回应,仍述已经抢在她之前,对宗主躬身一拜,朗声说道:“蓝风拜谢宗主接风之美意,”再向绿漪回拜来:“也谢绿漪姑娘点睛美意。”
绿漪强颜欢笑一番,便摆手叫舞娘点了艳红色丝线来,将仍述手中的青色丝线替换掉。
仍述站在一尺之外,刻意定了定心神,短暂的沉默,也将殿中所有人的心神凝聚到这银针之上。继而,仍述运气内力,飞针将银色绣花针精巧地刺入红喙之中,不过瞬时,便已被里面的舞娘接住。
众舞娘那一刹那不约而同都抬眼看向绿漪,目中有询问之意。绿漪不动声色,淡淡道:“看我作甚?贵人们体味过了,你们自然继续。”
众舞娘颔首,遂随着音律继续舞动起来。手中的刺绣也未停过,接连几十针下去,画卷已被尽数覆盖。
眼看画卷已成,也不见有任何风吹草动,反而,众人已被这绣色吸引了去,心魂突然为之所摄。绣针之下的绝妙之作,确实不输之前的墨色,反而有种氤氲绮丽之美,无法言喻。
“好!”
“妙哉妙哉!”
“绝姿!绝色!”
“……”
殿中众人都屏息凝神,凑近了细看。迎着殿中一片称赞之声,绿漪笑靥人比花娇。屏风周围的舞娘们却默然立着,并不因这些对她们的夸赞而现出笑意,反倒有些尴尬。
奇怪。
明萨看了仍述一眼,她本以为,当仍述那一针艳红色的丝线刺上去后,殿中就要发生些什么。可是,直至完成整幅绣作,也未见有异。
绵里藏针?
会否只是个巧合,是自己和仍述太过谨慎,神经绷得紧,所以才会看什么都觉可疑?
如果只是巧合,那此刻这些舞娘,竟像是木偶人一般,脸上没有一点喜色,反而现出的窘迫和茫然,又要如何解释?
仍述心中也做同样思虑。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惊呼:“少爷!少爷!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