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县东南五十里处,有一处土岗子。
这岗子横跨郓城官路中间,不但地势险峻奇特,而且两边尽是茂密树林,中间一条羊肠小路弯弯曲曲,走在里面,前后的视距加起来不过是一箭之地。
也正因为是这样,这里常有打家劫舍的好汉们出没。
前两天郓城县这边下过大雨,雨过之后就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阳光洒在土岗子上,将泥泞道路蒸干的同时,也将这附近晒得酷热难当。
在晌午头最热的时候,一行十五人汗流浃背的爬上了土岗子,其中十一个肩上挑着担子的汉子,一见旁边的树林大喜过望,不管不顾的就冲进林子里,几下扒光了自己的衣服,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的喘息着。
剩下的四人也都不轻松,一个看着足有七十岁往上的老头,与旁边两个搀扶着他的年轻汉子,衣服也是被汗水湿了个透,喘气都不均匀。
唯独一个手提朴刀、虎背熊腰的汉子情况稍好,虽然脸上也有汗,但神情却抖擞。
这汉子一见挑担子的倒了一地,顿时大怒,随手折了一个树枝,两步冲过去,没头没脑抡起来就抽:“起来!都给我起来,我叫你们休息了么?好大的胆子啊!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快点给我起来,快走!”
这汉子发起怒来,真叫可怕,脸上半块青色胎记尤显狰狞。
十一个汉子叫他打得满地打滚,一个个只顾着哎哟哟的叫唤,求饶声从就没断过,可爬起来继续走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那边扶着老头的两个汉子问道:“老都管,您可是梁中书府衙里的老人了,这军汉到底是什么来历,区区一个提辖官竟打得十一个厢禁军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老都管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只不过出来之前,相公特意嘱咐我一路上只管看着,不要跟这杨志起冲突。”
“老都管您是心善的,可这杨志却不知尊卑,别的不说,咱们从出来也有七八天了,每天早上五更天就起来赶路,早些天还好,他晓得尊敬您,每天只是早晚趁着凉快赶路,晌午头就歇息。可是这两日可是越来越过分了。您看看这日头,活生生要晒晕人的,杨志竟然不让歇脚!就算我们兄弟受得住,也要顾及老都管你才是吧!”
老都管其实心里早就不满了,毕竟年岁这么大了,本来赶路就艰难,今天这么大的太阳晒下来,浑身燥热难当,被两个汉子小话一说,也有些忍不住了。
走进树荫里,把着一个松树杆坐在下面的石头上,对还在抽打军汉的杨志喊道:“杨提辖,今日日头凶猛,辰时开始赶路,现在已经三个时辰了,军汉身上的担子无一不重,一路走下来,能坚持到现在才歇息已经很不错了,你就不要苛责了。”
张志回头,见那老都管和两个虞候都坐在了地上,只能无奈撤手,道:“老都管,你是不知道啊,这里是强人出没的地方。此地有个名唤作黄泥岗,平常太平时节,光天化日之下还三五不时的跳出几个强人劫道,更别说现在天下这光景了,我们是真真不能在这里停留啊,还是让我把这些混蛋抽起来,尽快赶路吧!”
两个虞候屁股坐在地上,就感觉双腿一个劲儿的在抽筋,哪里肯起来,喊道:“杨提辖,不是我们兄弟针对你,只是你这一路上每次都说有强人,我们是哪一次都没看见,只是看见你不断催着赶路,今日才是五月下旬,左右不过二百多里路,梁相公叫我等六月十五日之前赶到便可,慢慢走有何不可,为何一定要急着赶路呢?”
杨志瞪眼:“你们两个小小的虞候知道些什么,现在天下群盗并起,说不定哪里就会跳出来强人,我等只不过一十五人,却带着十一个担子的金银珠宝,这在哪个强人眼中不是肥羊。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