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祖母,叔叔婶婶,堂哥堂弟们喜欢杜芷萱,见到什么稀罕物件,就会立刻遣人送给杜芷萱,也就罢了。毕竟,说到底,杜芷萱生母早丧,又一直被勇诚候府的人拿捏算计着,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多疼爱杜芷萱几分,还真算不了什么。”
“只是,若非祖母时常入宫,在太后面前为杜芷萱说好话,若非整个将军府都给杜芷萱撑腰,单就杜芷萱前几年那痴缠武候王世子的‘死不知悔改’模样,和杜芷萱那传遍盛京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语,就能令杜芷萱被勇诚候府送到家庙里去!”
“如今,来一出‘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故事,就想如愿地洗白自己,并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卸到武候王世子身上,自个儿则欢欢喜喜地接受太后的封赏,成为众人嘴里夸赞的‘端庄贤淑,才华横溢,性情和善,行事有度,大方得体’的好姑娘?”
“从此以后,将再次出现‘一家女,百家求’的盛况?”真是天真得近乎可笑的想法啊!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不由得回想起今日武候王妃看向携手抵达将军府的杜芷萱和小公主两人时,眼底那抹自诩淡不可察,实则却被在场所有人都尽收眼底的精光和算计,心里那团一直未曾熄灭的火焰,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只灼得她整个灵魂都为之颤抖起来。
没有谁,会比她还要熟悉武候王妃这个表面慈祥,雍容端庄,暗地里却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的女人,为了她为之努力奋斗拼搏了一辈子的武候王府时,究竟能做出些多少令人咋舌的举动来!
比如说,再次遣人求娶杜芷萱这位往日里,从不被她放在眼里的“恶名远扬”,如今,却因获得太后赐封的荣华县主爵位,而一跃成为世家贵女中佚手可热人物的姑娘。
又比如说,若,她在这期间再动了什么手脚,武候王妃定会无所顾忌地撕虏开来,令自己一尝身败名裂,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苦楚!
……
不过,纵然如此,钱诗雅却也全然无惧,甚至,还因为众人对待杜芷萱前后两个堪称奇葩诡异的姿态,而难得地懊恼起自己当年与钱氏联手“捧杀”了杜芷萱的计划。
若,当初,就利用杜芷萱对自己纯然的信任和依重一事,或算计杜芷萱被流氓地痞毁了清白,或算计杜芷萱因一场重病而早早香消玉殒,那么,任凭如今的杜芷萱有着通天之能,却也不可能像这般洗白自己!
越想,越发懊恼和痛苦的钱诗雅,用力地咬着嘴唇,秀美的面容上一片阴冷,嘴里吐出来的话语,更是如同冰碴般,轻易就能冻伤旁人的肺腑:“凭什么,这世间,所有的好事,尽皆被杜芷萱占了呢?!”
话落,钱诗雅下意识地眨了眨眼,串串晶莹的泪水,就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感受到脸颊上面那奇怪的触感,钱诗雅下意识地抬起手,轻抚脸颊,看着手指尖上那呈现透明状的液体,忍不住喃语道:“我竟然为此事而哭了?这么一件小事,有什么好伤心的?”
“小姐。”被钱诗雅方才那身诡异气息所摄,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的王嬷嬷见状,只觉得自己那颗本就没有愈合的心,仿若被人拿着尖刀再次用力地扎了进去,并且还在里面狠狠地搅动了几下,痛得她整个身子都像一只烤熟的虾一样弯了起来,半晌都无法动弹。
不过,很快,对钱诗雅的担忧和对杜芷萱等人的愤懑等情绪,就再次侵袭了王嬷嬷的内心,令她犹如在沙漠里行走了许久,终于遇见了绿洲的人一般,全身突然被注入无穷尽的力量和勇气:“小姐,事到如今,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相同的话,在不同的时刻说出来,起到的效果却大不相同。
此刻,钱诗雅就终于王嬷嬷预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