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此刻,杜尚书并不知道,他犯了多大的错。
或者,套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再或者,“出来混的,总要还”。
总之,第二天,杜尚书是面容铁青,浑身黑气直冒地回到候府的。
只因,外面那些一夜之间,就再次变了个调的流言蜚语。
“都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往常,勇诚候府众人太过嚣张跋扈,恣意妄为,如今,终于触怒了神明,遭受到了这般惨重的报应。所以,做人哪,不管身处何等地位,都需要摸着自己的良心行事,才对。”
“这情况,用膝盖想都知道是那钱氏和老夫人齐出手,本打算摁死对方,自个儿当家作主,却万万没料到,预料中的美妙场景未出现,反还‘两败俱伤’。而,二房和三房那些人,也未能达成‘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的目的,反还成了被殃及到的‘池鱼’。”
“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但,‘养不教,父之过’,候府那些被迫抱病的姑娘,也是倒了老鼻子的霉,竟摊上了这样冷血无情,残酷狠毒的亲人!”
……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偏生,回到府里的杜尚书,就遭受到了更大的打击。
“你说什么?!”有那么一刻,杜尚书真得很想抛弃自己维持了几十年的“温和儒雅”“风度翩翩”的君子仪态,而做出狂眨眼睛和掏耳朵,以表露自己满腹震惊和不可置信的举动了。
管家的下巴恨不能贴到胸口,根本就不敢看向陷入震怒情绪中的杜尚书,心里斟酌着遣词用句,许久后,才道:“老爷,这,也是不得为之。”
“好一个不得为之!”杜尚书冷笑一声,不过是几句喝斥之词,竟然做出这般行为,简直令他叹为观止。
想想看,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和太傅等国家重臣,都难免承受皇帝的苛责,他们这些卖身为奴的下人和管事,又如何能岂求获得更多的东西?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他们全部要走,那就将契书放还给他们!”他倒要瞧瞧,离了候府这个待管事和下人素来宽厚的地方,那些人还能混出个什么样来!
不过是一群仗着服侍主家,有那么点功劳就意图拿捏主家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
杜尚书打发了一群丫环婆子,管事下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候府的每一个角落。而,待在文斓院里的杜芷萱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忍不住抬头望天,嘴角抽搐不已。
“看来,父亲已心烦意燥了,否则,绝不会做出这般轻率的举动。”
确实,主家能随意打发下人,但,不能像杜尚书这般简单粗暴啊!
“想来,明日,父亲就要面对御史疯狂的弹劾了。”
身为六部尚书之一,杜尚书竟然像一个妇道人家般插手后宅事物,更令和候府有关的言论越传越广,完全达不到“修身齐家”的为人臣子最基本的要求,就能让那些逮着犯错官员就往死里参的御史们,犹如打了鸡血似的,前仆后继地弹劾他“内帷不修”。
“只怕,对大老爷来说,这些,还真算不了什么。”林太医在空中飘来飘去,一脸的不以为然。
“也对,这些年来,父亲不止一次,因‘内帷不修’而被参,早就已习惯成自然了。”杜芷萱点点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来,“其实,我比较期待这次,皇帝陛下能放大招。”
“比如说呢?”这回,林太医颇感兴趣地凑上前来,想要探询杜芷萱的“脑洞”究竟有多么地大,心里的想法又是多么地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