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这般待夏侯爷?如若不是他,玉翘和这两娃的命,不知已死过几回了!”
正眼儿不瞧他,连说话的语气,都让人脊背飕飕的发冷。
不是没瞄到翘儿掀起帘子时,朝夏侯寅望去的眼神,看得他心头起一阵薄凉。
他还沉浸在失而复得,夫妻重聚的狂喜中,亦以为翘儿也应如是,怎就生生的变了天,小妇人似乎移了情?
“因着感激他,才撵下车,否则断不手软!”他虽是个胸怀豪迈的将军,可但凡牵扯到翘儿半点,那心眼也就是针尖麦芒般大。
粗眉锐眼间的阴沉不遮不挡,吃醋了!
他还配有这个资格么?玉翘凉凉一笑,低眉垂眼去抚弄小斗蓬,露出糖糖红扑扑的脸儿,睡得可香,在梦里抿着嘴笑。
“晓得你这一路受过诸多的苦,恨我怨我不在身边相护,我便由着你打你骂你使劲子,原想着这样你便能消些气。昨不允我见娃,怕这样貌骇人,回去即冠面剃须,重换身衣裳;要我今晨来接,实兴奋难寐,便与夜半至镇口等着。却见你与夏侯寅背袱抱娃欲要离去,你是我的妻,娃是我俩的骨血,翘儿你作何要这般对我?”
周振威目光灼灼,正瞧着竹篮里威宝哼哼两声,咂着小拳头不肯睁眼儿。忍不住伸长手臂去捞起,笨手笨脚抱进怀里,贪看那小眼小鼻小唇,皆是自个与玉翘的影子,粉团团如白兔般柔软,把人心搅得更是又涩又痛。
“以为你落崖后,我把崖底寻了个遍!皆是累累白骨或面目全非的尸身,我一个个去翻捡。”他突得苦笑,声更沙哑:“你可知有具女人尸骨怎忒般惑人,腹挺得高高的,身上还落着我送你的红玉串子。脸和手脚被野狼咬得残缺,我便认定是你了。抱着那尸骨在崖底坐几天几夜,恨不能立刻随你去!可不能,我要替你把这仇报了,再去追你!”
玉翘咬咬唇瓣,抱娃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夏侯爷去请你来接我,你怎不来?”
周振威怔了怔,神色迷惑:“怎会?这是何时的事?如若知晓我怎会不来?”
玉翘抬眼看他,太久不见了,昨只顾着拿簪子戳他,满心恨他,不曾仔细边量,他剃去半面胡须,露出苍青下颚,眉宇间愁闷紧锁,脸庞瘦削,竟是憔悴了许多,忽儿扭过头,不愿看了!
“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昨儿个你已洞房花烛春帐暖,娶了新夫人,何苦还来挡我的去路。”
“不曾有什么洞房花烛!曹凤华手中握李延年里通叛国的实据,及神鬼煞死士名单,以娶她做为交换之条。”周振威眼神一黯。当时痛失翘儿的心境实在悲苦愤恨,现在想来,这个决定过于孤注一掷,委实有些草率。
“如今你与她婚已成,不管当初你用意如何,她已是你的夫人了!”玉翘寒着声道:“你懂我心思的,决计不会于她人共侍一夫!要么你同她断,要么放我和娃走,随你娶几个,怎样做享齐人之福都成!”
“你给我些时间.......!”周振威抿抿唇,昨回去后急寻宏顺帝讲明毁婚之事,却被斩钉截铁回绝。
一盘大棋正下太半,关乎大和国政事朝局,岂能因个人之私而困。
玉翘便看出了什么,心里一冷,莫怪她不给他机会,如若办不成,这男人这辈子都休想再得到她,和两个娃。
周振威觉得有人再盯着他看,俯头瞅去,怀里的威宝不知何时醒来,不吵不闹,只瞪着眼睛,清亮亮的盯着他看,看得可认真,连手也不咂巴了,忽就咧嘴朝他笑起来,笑得他心头百花盛开。
“威宝,我是你爹爹哩!”眼眶一红,太不容易,都是他以为永久失去的宝贝,如今可都回来了!